學達書庫 > 裴寧 > 日照蔚藍海 | 上頁 下頁 |
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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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他似乎換手機了? 跟自己的那支好像同型,倒數計時程序的接口看起來是一樣的。 不過光線實在太暗了,她不是很確定,於是繼續盯著不斷減少的時間出神。 看著看著,就覺得時間流逝得好無情…… 他們這個尋人任務感覺就像是在跟時間賽跑,曾經歷過那個時代的人一一凋零,曾存在的故事也變得難以追溯,想找到人,還真得祈求天降奇跡,讓相關的人事物出現在他們身邊。 她以前面對的都是寫在書上、早已事過境遷的歷史,她所需要做的只是尋找不同史料交互比對然後做出自己的推論,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歷史在自己面前消逝,感覺好像不努力抓住的話,這段故事就會像沙漏裡的沙一樣,越來越少,最後再也沒有機會知道真實答案。 身為一個歷史人,這是難以忍受的狀況,她只要看到引起她興趣的過去,便想深人探究,尋索層層線索下的真實。 在與昭一爺爺分別之後,巴奈究竟去了哪裡?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會就這樣人間蒸發呢?她沒有跟親戚或是朋友保持聯絡嗎?還是有什麼原因造成她無法這樣做? “我回來了。”正當她天馬行空地推測著巴奈的下落時,那道她開始聽慣的皮鞋聲終於回到她房門口。“服務員說是因為之前颱風的關係造成跳電,等會應該就能恢復。傷口還好吧?” 他的聲音還是一樣聽不出太多波動,卻讓她覺得很溫暖,她反射性地在黑暗中點點頭。 “嗯,托淺見先生處理得宜的福,膝蓋跟小腿的傷口已沒那麼痛了。”膝蓋的痛感已經幾乎消失,現在反而有種灼熱感,她知道這是冰敷見效的過程之一。 淺見時人看了眼手機屏幕,冰敷時間還剩下十分鐘。“等一下鬧鈴響的時候,把冰袋拆下來休息五分鐘,然後我再來幫你重新固定。”說完便打算轉身回自己在對門的房間。 “等一下,淺見先生。”紀海藍鼓起勇氣喊住他。“您有時間嗎?我們來聊聊天好不好?不然現在停電我也不知道能做些什麼。” 都共事第三個禮拜了,她還是覺得淺見時人充滿距離感,讓她拿捏不准跟他相處的分寸而頗為苦惱;但她認為他們是要一起尋人的夥伴,這樣子不熟下去實在不是辦法。 他冷淡、話少,所以她決定由自己主動破冰,不然她懷疑到這個任務結束,他們的關係還是像忘記開火的平底鍋上的荷包蛋一樣——完全沒變熟。 “聊天?”淺見時人微感困擾地皴起眉。 他以為她應該已經明白他是個話題終結者。 但丟著一個受傷的女人在黑暗中確實讓他有點罪惡感,且還是個他承諾過要好好照顧的女人。 “我不是個擅長聊天的人,而且計算機裡還有些文件要看,如果這樣你也不介意的話。”淺見時人低聲歎了口氣。 “沒關係,淺見先生,只是隨便聊聊而已,剛好我很愛說話!” 這倒是。 想起兩次去拜訪人時,她的開朗健談總是把對方逗得開懷,讓不擅言詞的他有種得救的感覺,他在黑暗中揚起一抹微微笑意。“我知道。” “但一個男人久待在女人的房間還是不太適合,我坐在我房門口邊看文件邊聽你說話,可以吧?”沒等她響應,他轉身到對面開了自己的房門,將木椅跟筆記型計算機拿到門邊後落坐,打開長腿上的筆記型計算機。“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在聽。” 她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後清亮的聲音跨越走廊傳過來:“淺見先生明天有什麼打算呢?要再去跟淺見爺爺相關的地點看看嗎?譬如學校之類的。” 淺見時人不知道該稱讚她的工作精神還是該罵她。 才剛幫她包紮好就想亂跑,這種傷的忌諱就是不讓傷處休息,初期不好好照顧,之後會變得很麻煩。 “你的腳變成這種狀況,明天還走得動嗎?”他平淡地開口,像在陳述一個合理的質疑。“明天先去看醫生,然後就回旅館休息吧。” “欸……可是到傍晚的飛機之前,還有一整個白天的時間,我這傷也不是這麼嚴重——” 她還想抗辯,被他揚聲打斷。 “我答應你表哥了,就會負責你的人身安全。”他不再說話,表示結案。 雖然明白他這麼照顧她應該是不想接到表哥的抗議電話,但紀海藍還是有點感動。 隔著一條不寬不窄的走廊,坐在梳粧檯前的紀海藍看不見另一端的身影,卻感覺兩人的距離終於拉近了一點,讓她有了繼續聊下去的勇氣。 “淺見先生的爺爺,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一個很不像日本人、總是讓我很困擾的老人。” 那語氣有些無奈,卻又有著深深的包容,讓紀海藍忍不住微笑。 “淺見先生跟爺爺的感情很好吧?所以爺爺才會將尋人的任務託付給你。” 能讓這個嚴肅的男人甘願接下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任務,他們祖孫的感情可見一斑。 他倒是嘴硬不承認。“我不知道爺爺為什麼找我,晴人來臺灣的次數比我多很多。” 紀海藍想起上次淺見晴人道別時那段意義不明的叮嚀,便隨口問道:“對了,上次晴人先生說你來過臺灣,那是多久以前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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