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起影(28)_培果

二十八

　　第八章

　　月光與燈光相輝映的夜色下，一男一女正在閻家外圍的一條河岸上散著步。

　　水面被月光照得閃閃發亮，兩人一前——後的身影也被燈光拉得好長，追在男子身後的女子每過一段時間，就必須小跑步再次追上男子。

　　坐在屋簷上的卿莉亞看著不遠處的兩人，如銀的月光也輝映著她絕冷的雙眸，河岸上的那對男女仿佛吸走了她所有思緒，她的目光只能專注在他們身上絲毫不能移開。

　　她在閻封身邊長大，自然而然也以為她會是永遠跟在他身邊的那個人，但是永遠變了、有些事情變了，連她……也變了。

　　閻封依舊是她的天，她也依舊在他的天空下悠遊，只是她現在才發現這個天好高、好廣，像是她永遠觸及不到的東西，而當她看見另一個女人也在這片天空底下時，她有多麼不舒服。

　　她從來不違逆閻封，對她來說，只要是閻封想做的都是對的，她絕對不會有二話，但這次她的身體裡卻像是有只怪物不斷攪亂她，在她的身體裡不斷掙扎，拚命地想要破殼而出。

　　這陣子她做了好多夢，夢見閻封帶著白羽琳消失在她的世界裡，或者說她消失在他們的世界中，夢中閻封冷淡的臉望著自己，一語不發，然後漸漸像空氣般消失無蹤，直到她汗流浹背地睜開眼睛。

　　「莉亞、莉亞。」一陣叫喚聲從屋簷小閣樓的窗戶內傳出。

　　屋簷上的莉亞轉過頭尋向聲音來處，月光將她的紅發、紅唇照得妖嬈動人，冷豔的雙眸閃著月光的銀輝，讓窗內的管家彭謙益一時看傻了眼。

　　莉亞像是徜徉在月光下的妖精，邪魅冷豔卻毫無惡意。

　　打他第一次見到莉亞，便知道這丫頭長大後會是個難得一見的麗人，卻沒想到她會出落得如此懾人心魂。

　　「有事？」莉亞見他怔楞地望著自己，嘴裡總算吐出兩個字。

　　莉亞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彭謙益知道自己失態，便尷尬地笑著。

　　「沒什麼，今晚月色好，我也想坐在屋頂看看夜景。」

　　其實是在庭院裡就看見她一人坐在屋頂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有些擔心，所以就上來看看了。

　　莉亞知道他沒有功夫底子，從這樣的高度摔下去，沒死也剩半條命，而且她記得他怕高。

　　莉亞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實話實說道：「你會摔死。」

　　正準備爬出窗的彭謙益楞了下，看著她擺笑臉道：「不要這麼不給面子嘛，幫我一下。」

　　莉亞皺了下眉頭，不懂怕高的彭謙益為什麼要堅持跟她一起坐在屋簷上？

　　但她想了想，最後還是將手伸了出去，將他拉到自己身邊。

　　看著屋簷下的高度，彭謙益拍了拍胸口，小心翼翼地坐到莉亞身邊，看著滿地的皎潔月光，他也突然心有所感。「你變了。」

　　要是以往，莉亞可能直接轉頭，壓根不理會他的請求，哪有可能還會伸出手，讓他坐在她身邊呢？

　　聽見「變」這個字，莉亞眉頭微皺。「我不喜歡變，變不是件好事。」

　　彭謙益笑了笑，看來少爺訂婚這件事對她刺激很大。「但有時變也會是件好事啊！」

　　莉亞依舊搖搖頭，視線落在河岸上的那對男女。「閻封變了，但我不喜歡。」

　　彭謙益聞言又是一笑。「我看你不喜歡的不是閻封變了，而是那個女人。」

　　彭謙益話一說完，莉亞轉頭看著他。他的話好像擊中了她身體裡的怪物，使得怪物又開始騷動起來，看著河岸上緊黏在閻封身邊的白羽琳，莉亞心裡感到不舒服，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喜歡她？

　　除了閻封，她向來不在乎任何人的。

　　突然想起選妻宴前夕，閻封對她說過的一句話，她好像有點明白了。

　　想保護我，就不要讓人搶走你的位置。

　　她的位置，原來現在白羽琳站在她的位置上、閻封的身邊，所以她才不喜歡白羽琳，才會覺得如此不舒服嗎？

　　疑問還沒有完全厘清，突然見到河岸上的白羽琳往閻封身上一撲……

　　以為閻封有危險的莉亞，頓時皺起了眉，往屋簷下一跳，快速往河岸飛奔而去，留下屋簷上彭管家的驚叫聲——

　　「莉亞，等等，我還沒下去啊！」

　　「啊——」女子破嗓的聲音打破了河岸邊的沉靜，一身白衣的女子驚恐地看著不知何時冒出的莉亞一把掐住自己的脖子，如鬼魅的雙眼還直逼著她瞧。

　　「莉亞，住手。」

　　直到閻封沉穩的嗓音叫住來人，破嚇呆了的白羽琳才定睛一看，沒想到竟是卿莉亞？！

　　卿莉亞在月光下閃著銀光的魅眸依舊沒有從白羽琳身上移開，一手仍掐著她的頸子，聲音裡充滿了危險的警戒。「她想傷你。」

　　「她沒有傷我的意思。」話雖這麼說，但雙手環抱胸膛的閻封，也絲毫沒有出手解救白羽琳的意思。

　　好不容易收回神智的白羽琳，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對著眼前如鬼魅般的卿莉亞破門大罵道：「你這個女人是瘋子嗎？沒聽見閻封的話，還不給我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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