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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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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當年你救我,也是有目的的。」日尚行苦笑連連,見到老者的喜悅被沖淡不少。 「錯了,我救你在先,收石岑為徒在後,」老者撚須一笑,「你這孩子凡事都往最壞的方面想,真要不得。」 日尚行蹙著眉峰,捂著胸口的傷,依稀想著另外一件事,似乎他體內的奇異力量消失了,這些年來,再也沒發生過當年的怪事,也不見那奇怪力量爆發出來,這讓他愈來愈相信他是個正常人。 「孩子,你一定很想知道我為什麼收石岑為徒吧?當年我與你有緣,一見之下,便相談甚歡,不過,你最大的心結還是斷魂崖發生的事,為此,我下華山,尋訪石威的家人,意圖化解兩方的仇恨,那時,湊巧見到放下親事,匆匆趕回齊州的石岑,便悄悄跟在他身後,見他對復仇之事頗為熱中,遂收他為徒,從中開導他。」 「沒想到,他還是趁我喝醉時,套出你的事情,我索性指點他研究天下命數,化身先知靠近你,為的就是解你的心結,並且化去兩家的仇恨。」老者搖頭歎道,這兩個人的固執程度相仿,事情著實棘手,他試著讓這兩人自然發展,沒想到結局依舊。 「那七年之期,都是誆騙我的囉?」日尚行怒道。 「非也,我有把握在七年間化解你們的仇恨!打開你長期的心結,這與追究你到底是不是鬼魅並無不同,你不是也找到幸福了嗎?」老者若有所思的道。 日尚行想想豁然開朗,躬身一個大禮,「多謝前輩指點,晚輩終身受益,此後,我就是我,鬼怪與我已經沒有關係了。」 老者呵呵笑道:「很、很好,我總算做了一件好事。孩子,記住,你和正常人並無不同,剛才你和石岑交手,曾有過十八次下手的機會,但你都忍住了,所以你並不是殺人不眨眼的鬼怪。」若非他無傷人之意,老者也不敢肯定他真的放下仇恨。 日尚行悠然笑著,轉身離開斷魂崖。這回,他徹底的將仇恨拋在腦後,世事更迭,福禍自招,從前的是非對錯,他都將不再縈記於心了。 看著那抹黑影漸行漸遠,石岑不甘心的跪在老者面前,「師父,就這麼算了嗎?我兄長……」 「冤冤相報幾時了?你剛才也該明白你有幾次死裡逃生,若不是他手下留情,你的命早沒了。」 「師父,您好偏心,我是您的徒兒,您卻事事為外人著想,說是要我自修命理好接近日尚行,但事實上,卻是為化解他的心結設下的計謀。」石岑忿忿不平。 老者長歎一聲,「徒兒啊!師父不是偏心,修習命術有助於化解你的戾氣,讓你明白人也無常的道理,怎奈你復仇心切,什麼都聽不進去,況且師父若不是站在你這邊!怎麼會出面助你渡過此關?你想,日尚行如今在齊州城可以呼風喚雨,若是他一口咬定你犯下那兩件案子,你能脫逃嗎?你若出了什麼事,你的兩個侄兒女該怎麼辦?」 「我只要他的命,其它都可以不要。」石岑早有最壞的打算。 「你能取得了他的命嗎?我看很難。剛才他一再退讓,是因為他心底還記掛著一個人,但一當他面臨生死關頭時,必定會因為心頭的那個人而使出全力,你將難有活路。」老者同情的拍拍他的肩。「日尚行十年前就跟你一樣,是個憤世嫉俗的孩子,十年後經歷過許多事,他已經變得更堅強,尤其現在有個需要他守護的人,他必須鞭策出口己不斷地凝聚更多的力量,如今,他做到了,你確實比不上他。」 仇恨無法讓人成長,只有愛人與被愛才能讓自己強大,日尚行便是因為明白這點,心中一直記掛著司徒虹吟,才會小心翼翼地面對每一場戰役,從中取得兩方共存的平衡點,如果當身分來歷都不足撼動日尚行時,他知道他已無所畏懼。 老者緩緩步下斷崖,將石岑留在崖頂上吹冷風,讓充血的腦袋冷靜下來,慢慢的,他會明白怎麼做才是對的,有些事,人一定要碰上才會記取教訓,日尚行如此,石岑也是如此…… 從日尚行負傷回來,司徒虹吟便不住地在他床前掉淚。 「虹吟,別哭了,我不是回來了嗎?」日尚行擰起劍眉,拭不幹她的淚痕,把心都擰疼了。 「好危險,下次不許你再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司徒虹吟恨自己的不知不覺,更恨他擅自行動。 「聽我說,石岑是沖著我一個人來的,你去了反而麻煩。」他把所有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她,好教她安心。 日尚行終究還是沒問那老者是何許人,反正只要知道彼此就夠了,他也能體會老者的用意,所以他放棄追究石岑的罪行,等到石岑真正後悔了,應當知道該怎麼做。 「那位前輩的用意極佳,可是太過狠心了,萬一石岑仍不知悔悟,我們豈不一直處在他的威脅下?」司徒虹吟餘悸猶存,當初差點教石岑騙了,如今想起依然覺得可怕,心底實在不安。 他輕輕的將她抱入懷中,「傻虹吟,你相公也不是好應付的,你要相信我有能力保護這個家。」 觸手淨是厚厚的止血紗布,這教她如何放得下心?「夫君,除了石岑外,我們到底還要面對多少仇家?」 她憂愁的小臉,頓時讓日尚行笑岔了氣,胸口的傷被牽動著,她見他又笑又皺眉,不明白自己說了什麼好笑的事。 「沒有,我發誓沒有,」他高舉右手示誠,「『夜魅』是個怪人,只做些嚇人的小事,不喜歡奪人所愛,更不會傷人性命,至於我,日尚行,自下華山後,從未取過任何人性命,你絕對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 「那石岑……」她當然相信,無論他說什麼,她都毫無保留的相信。 他爽朗的笑容逐漸淡去,「石威畢竟是因我而死,雖然我還不清楚當時怎麼會有如此可怕的力量,不過,也不想追究了,我取走石威一命,流點血也是應該的,我不打算揭發石岑的秘密,就讓事情順其自然吧!」 司徒虹吟被他說服了,她本就不想再結恩怨,只有讓時間沖淡一切。 那天後,齊州城恢復許久不見的平靜,日尚行沒有再見到那位老者,石岑也消失了,轟動一時的離奇命案和其它世事一般,被淹沒在滾滾紅塵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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