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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一片猩紅的花、耀眼的綠,隨著微風輕搖擺,其間只有一座小木屋。

  走進小木屋,裡頭寬敞而雅致,以湘竹製成的桌椅茶具,冬暖夏涼的紫雲藤床,看得出來主人別有心裁。風振東在側身讓閻老先入內時,竟然聞到一股熟悉的女子馨香——那是她的味道!

  他怔在當地,但搖頭轉念一想,一定是他太過懷念她了,所以才會將每個人都想成是她。他實在是太過迷糊了,她怎麼會扮成老頭子來親近他呢?就算她肯,楚禦庭也不會答應吧!

  「看來你過得不錯。」這是閻老打量房子的評語。這裡的確適合隱居,只除了有點寂寞、有點消沉,還有一絲絲莫名的哀傷。

  「這裡不是我的房子,只是偶爾發現,見這裡還算乾淨,便住下了。」

  又是霸佔別人的房子。老頭兒會心的一笑。

  「你就這樣離開小師妹了嗎?」沒有道別、沒有預告,只有百般的誤會,想來就讓人生氣。

  「除此之外,我又能帶給她什麼呢?」他不忍見她為難,也不忍見她怨恨的眼神,只好選擇離開。他並非無情,只是太愛她了。

  「你不在乎她的感受嗎?」

  「在乎啊!打從第一眼見到她起,我就明白自己要定她了,不過,她出身嬌貴,我算什麼,只是一個想吃天鵝肉的粗人罷了。」如今,她回到無爭山莊,該算是適得其所吧!就算他再喜歡她,又有什麼用呢?

  「你有沒有想過,她從來不認為自己高貴,應該過那種人人稱羨的富家生活呢?」閻老振振有詞的道。

  「她可以不理會,但,我卻不能不為她著想。她跟了我,能擁有什麼?我也養不起貴族千金。」媽的!他愈想愈沮喪,早已心知肚明的傷疤,想來都今人心疼。

  閻老輕輕低聲一歎,「只可惜如今說什麼都晚了。不過,也許從你離開她那天起,大禍便已造成。」

  「你胡說些什麼?」風振東不耐的低吼。煩死了,他都已經忍痛退讓,還有人要來數落他的罪狀。

  「小師妹已經死了!」

  閻老如此輕描淡寫的將這七個字說出口,但聽在風振東的耳裡,卻無異是巨雷轟頂,頓時天崩地裂。

  風振東整個人跳了起來,一把抓住閻老的肩頭,他不能接受這個消息,失聲怒道:「你說些什麼?」

  「我說她已經死了。」閻老忍痛重複著,晶亮閃爍的眼眸有一絲淘氣,但風振東卻未曾發覺。

  「你……你瞧見的?」風振東皆目欲裂。

  「我瞧見的。」閻老癡癡的瞧著他佈滿鬍子的下巴,可憐的薄唇深深地埋藏其中,自白槽蹋了他堂堂的好相貌。「其實不只是我,當時好多人都瞧見了,那座房子整個起火,大火一燒不可收拾,全部付之一炬,啥都不剩。」

  風振東吼道:「你竟能瞧著她死而不出手,你……你難道沒有人性嗎?」

  閻老的肩頭快被他捏碎了,咬緊牙關道:「你當我是什麼人,她是我小師妹,我當然要救,不過,那場火來得突然,黑風寨上下沒人來得及搶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已燃燒。」

  風振東瞪著他,「為什麼是黑風寨?她已經回到無爭山莊了不是嗎?」

  「她從未離開過黑風寨,就算你將她拱手讓人,她還是待在黑風寨,一步也不曾離開。」

  「為什麼?」為什麼是這樣?為什麼不如他心裡所想的?那明明是她的願望,難道他錯了嗎?

  「她不愛楚禦庭啊!」閻老白了他一眼,「她愛的一直是你這個大蠢蛋,所以,執著的等在那個房間,即使著火了,她還是不肯離開。」

  風振東瞪著他,雙手緩緩鬆開,身軀搖搖欲墜。

  玉濃死了!那無比美麗、無比聰慧的可人兒竟然死了!他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閻老直勾勾地望著他,「總之,只能算小師妹命苦,生平只愛過一個男人,偏偏這個男人對她既薄幸又無情,忘了說要守護她一輩子,也忘了她最討厭被人拋下,竟讓她孤孤單單的守在土匪窩。」

  風振東置若罔聞,整個人封閉在另外一個世界,仿佛心也跟著一塊死了。

  「她對你真的那麼重要嗎?」閻老似乎也動容了,站在他面前關切的問道。

  默然好一會兒的風振東,突然情緒激動起來,「你永遠也不會知道她對我有多重要。我寧可自己被人亂刀分屍,也不要她受到任何傷害!」

  他再次躍起,抓起放在牆角的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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