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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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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沒有算錯,今天已是第七個白日,她從一大早便佇立門前,她是認真的,如果蕭郎沒回來,她便出穀尋他,哪怕傾盡她所有的生命。 「他是個把承諾看得比自己榮譽還重要的男人,不論如何,他一定會在今天以前回到你身邊,彌要對他有信心。一邊緩緩走出一名軒昂俊美的男子,白衣持笛,神情清揚俊朗,一看到任緇衣默然佇立,便忍不住勸道。 她回過頭幽幽的道,「淩公子,你不是我,無法體會我的不安……和恐懼。」 「不安我能理解,但恐懼又是從何而來?」淩休恨取出如蛋丸般大的藥丸,「吃完這顆大還丹,你的病根雖無法徹底拔除,但日後只要靜心調養,日常生活應可無礙。」 任緇衣看著手心中的藥丸,用力捏碎藥殼,將其中的藥丸放入口中嚼碎吞下,「多謝淩公子這五日的辛勞。」 「別這麼說,蕭中塵與我情同兄弟,我很高興他遇到了你。」淩休恨削薄的唇淺然一笑,看似童子的笑靨,同時流露無邪與莫測。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會讓你感到恐懼?」 她歎口氣,「怕他後悔為我走這一遭,也怕他發覺我的無能與怯懦,更怕他因為我涉險。」 淩休恨輕笑出聲,眸瞳慧黠閃亮,「他是否後悔這一切,何不由他親自告訴你。」 任緇衣不解。 「我要走了。」看見她的遲疑,淩休恨又是一陣輕笑,不住地把玩著手中的笛子,「他回來了,有他在,你就毋需擔著這些莫須有的心事,我的任務也完成了,不打擾你們了。」 迅即的,從何而逝的身影未教人看清,只感到一股疾風掠過,任緇衣面前已無人蹤。 「緇衣。」無比熟悉的嗓音在她身邊響起後沒多久,她的嬌軀已被捲入來人的懷裡。 蕭中塵連夜趕路,來回數百里路,累倒三匹駿馬,但他終究回來了,不辱使命。 「緇衣,緇衣,我好想你。」他緊攫著那柔嫩的唇辦,一再地加深唇齒的吮吻,哪怕那粉豔的櫻唇已在他窒息的索吻中紅腫,也教他癡醉,不願放開。 「我也是。」她連他的俊容都不及細覽,就被他擁得死緊,只得用自己的方式回吻他,雖生澀卻能燃起他如火般的反應。 「天哪!才七天不見,我卻覺得過了好久好久,仿佛刻骨銘心般難捱。」蕭中塵抖落滿身風霜,一雙內欽的眸子,深深凝視她的面容,此刻的他,不是西陲的蕭十二郎,只是個陷足情惘的癡情男子。 她溫柔的依偎在他胸膛,「我也好想好想你,但願以後別再分開了。」 她的唇一再吟喚他的名,細瘦的雙臂緊緊纏著他的腰,聲音有著火熱的情感與濃烈的思念,教他又疼又惜,滿心愛戀。 「緇衣,先告訴我,這七日裡你可有按時服藥?」他執起她的下巴,細細梭巡她的面容,只見她蒼白的肌膚透著一層淡淡的粉紅色澤,氣色不錯,眉眼間的淡淡輕愁被欣喜取代,往常的病態已不復見,但身上的藥草味始終不減。 「你的朋友淩公子來過,替我配了幾帖藥,還說我日後可與正常人一般了。」任緇衣搖頭歎道,「大哥對緇衣這麼好,日後該如何報答?」 蕭中塵聽到淩休恨來過,心已定,當聽到他如此斷言後,心頭大石終於放下,他相信淩休恨的醫術。 他輕撫她濃密的發,這般嬌怯病弱的女子,不見得擁有絕世紅顏,但這面孔,這身子,竟讓他魂牽夢繫。」我要你從今後日日夜夜陪伴我,生死不離。」 任緇衣拾起衣袖拭去他頰上的汗水,柔情似水的道,「我很早就屬於你了,大哥。我有沒有說過打從第一眼見到你,我便傾心愛慕你長達五年之久?我一直以為此生結偶無望,只願你偶爾回頭看我一眼,此生已經滿足了。」 他深邃的眼盈滿動容,「傻瓜,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怕……配不上。」她的唇邊綻出一絲自嘲的微笑。但身子馬上被他極盡溫柔的摟住,沿著面頰一路吻著。 「傻瓜,真是傻瓜,不許再有這種念頭。」他忘情的喊,他不要她心頭有一絲陰影。 她被他突如其來的憐惜懾住了,當他的唇又沿著頰落在她柔軟的唇時,她伸出柔馴的雙臂圈在他頭頸,任他吻去所有理智與不安,更任他灼熱的吻落在她的身上。 許久之後,他兩人躺在秋意漸濃的草地上,他緊摟著她略微汗濕的身子,外衣嚴密的蓋在兩人身上,他的手仍愛戀著她的身子,四處不安分的遊栘,惹得她嬌羞了臉,不敢抬頭看他。 「那天我到達拜月教祭壇時,他們已為教主之位亂成一團,沒人能控制殘殺局面,聖裔一族已經死傷慘重,無人能代表神的旨意,所以拜月教的人已被月之父遺棄,全教覆亡。」他不無感慨的說。 如果可以,他寧願別向她提這些,她的世界裡容不下太多的肮髒醜陋的事,她只要快樂的活著,與他共度此生就夠了。 「後來呢?」任緇衣從他緊繃的身子感受到他的情緒,伸出小手撫著他緊皺的眉。 「野心貪婪的張兆輝見族人二死去,仍執著他的教主夢,我索性給他一刀送他上路,你放心,我已經將你父親的骨灰帶回來了,你想將它安葬在哪?」他柔情地道,抓住她的小手輕吻了下。 再三思慮之下,蕭中塵決定隱瞞大部份的事實,任昊生說的是,緇衣從小被保護在紅塵之外,關於仇恨與罪惡,她什麼也不知道,就因沒有任何污點,讓她那麼清靈出塵。 他最愛的,不就是她這樣的特質,她不懂心機,沒有謀生技能,連僅僅只是想活下去,都得依附旁人的內力,這樣的她,卻總能引發他最狂野的愛憐,他不願見到她傷心,所以,他接下任昊生的位置,水遠當她的屏障,守護著她,才讓她永遠保有恬靜醇美的笑容。 「我娘葬在西湖的小君山,我想讓我爹能和娘團聚。」任緇衣緩緩偎進他的胸膛,感傷的說。 「好,我們便去西湖,現在慢慢的走,明年春天一定可以完成你的心願。」他給她保證,不改深情。 「謝謝你。」她聽得心旌震動,霎時成了小淚人。 他的心揪緊了,「何必說謝,將來我去哪,你便去哪,天南地北,只怕累著你了,你可會埋怨?」 「不,我只怕你不要我跟。」她凝眸相望,在這般魂夢相依,心領神會的凝視中,再多的保證與承諾,都顯得多餘。 所以,他只是用熾熱的身體再次覆蓋她的,用再清楚不過的強取豪奪證明他永恆不變的心意,他要定她了,管他什麼禮教束縛,他這輩子的女人就是她了。 在一片令人沉醉迷亂的需索擁吻中,任緇衣迷糊的在心裡想著,爹爹,您終於可以放心的走了,緇衣此生能被愛與愛人,就像您跟娘一樣,再也不會孤單了。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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