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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青樨不明白,不過可以肯定公司的倒閉不是最令人難過的地方。邱耀光聯合“東方集團”的總經理挖了東方家一記牆角,使得她深深感到對不起柳邪,她還有什麼臉見他?人家肯原諒她嗎?不管老一輩東方柏和邱照輝的感情多好,經此一事,只怕她和他的緣分就至此為止了!

  而更令她痛苦的是,邱儒平和嶽曉笙的背叛。她一直認為第三代的堂表兄弟們都有一定的程度在,她甚至有過結婚後,在他們之中遴選出一人接位的想法。而曉笙——她這輩子最好的朋友——結果,他們居然聯合起來背叛了她。這才是最大的傷害。

  “小姐……”看到青穉突然歇斯底里的反應,季嫂一時間怔住了。難道她被氣瘋了?

  “我沒事。”青樨甩甩頭站起來。沒有哪一條法律規定,經歷家破人亡的人就一定得哀哀淒淒或發瘋了事。

  那是無用的懦夫才會幹的事,她是邱青樨,一個年輕、堅強又驕傲的女人,她決計不會垮的。

  不管是為了生病的紫茉、年邁的季嫂、毀家之恨,或是她自己,她都會挺起胸膛,用這雙手將失去的東西,再度拚回來。

  “別難過了,季嫂,現在你告訴我姊姊被送進哪家精神病院?”堅強地拉起幾乎垮成一團的老管家,青樨輕聲問道。

  “二小姐……”在青樨眼裡,季嫂看到了希望,那種勃發不停的生氣給了老人家重新站起來的勇氣。“在『馨寧療養院』。”

  青樨點點頭,那家醫院她知道,幾年前和曉笙去拜訪過,並且捐了一大筆錢,是一家名聲很好的療養院,不過收費很高。但這不像死要錢的邱耀光會送紫茉去的地方。

  “姊姊住院是曉笙安排的嗎?”

  “二小姐怎麼知道?”

  “猜的。”伴著季嫂走出邱宅大門,再回首,望一眼她生長了二十年的家,這一走,她還有機會回來嗎?

  一抹淒苦的嘲笑浮上唇角,難得她還沒忘記怎麼笑,是柳邪的功勞吧?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裡,她學的最多的就是“嘻皮笑臉”,美其名為樂觀地看待人生中的各樣無常。

  柳邪?唉!她與他之間還有未來嗎?只怕難了,就算他不計較,他的家人呢?也許……

  她猛地搖頭,屋外的陽光亮得刺眼,她現在怎麼還有餘力顧慮到感情事?紫茉、季嫂、未來的生活……集合在重重疊疊現實問題下的是更多的麻煩。

  明天在哪裡都不知道了,和柳邪的兒女私情……層層水霧驀地沾濕了那雙強裝無事的眼,她與他,今生是有緣無分了。苦苦咽下一腔的酸水,她還有其他選擇嗎?只能這麼想了。

  今天,萬里無雲,晴空耀眼,但諷刺的,她的人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她的愛、她的陽光,在這一刻,與她揮手永別了。

  多虧她行事向來很有計劃,在“邱氏”,她除了擁有公司股權和家宅外,私底下也投資了一些不動產和有價證券,並在瑞士開了一個戶頭。

  本來這些錢是存起來,打算有一天能夠送紫茉到瑞士療養,希望她還有復原的時候,想不到今天成了救命錢。

  “有錢能使鬼推磨”誠為千古名言也!雖然紫茉的住院是與院方打了合同,但當青樨捧上大把銀兩上門要人時,看在綠油油的鈔票份上,他們還是乖乖地把人交給她帶回來。

  這時候,她才發現紫茉的住院費用都是邱儒平和曉笙付的,而且一付就是兩百萬!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曉笙為什麼要這樣做?曉笙出賣了她,卻又對紫茉百般照顧。

  青樨相信,若是曉笙撒手不管,任由邱耀光安排紫茉的歸處,她現在回來絕對找不到一個健健康康的姊姊,只怕等著她的只剩下一罎子骨灰了。

  曉笙究竟在搞什麼鬼?她實在下相信一個相交十年的摯友居然這麼輕易就背叛她了。她與她曾是那麼交好、禍福與共啊!

  不!她不願接受這種結果,曉笙就算真的背叛她了,她也要知道原因何在。

  將紫茉和季嫂安頓好,住進東區一間小套房裡。青樨決定去找曉笙說清楚。

  “季嫂,姊姊交給你照顧了,我有事出去一下。”

  “是的,二小姐……”季嫂穿著圍裙從廚房裡走出來,準備鎖門,行經茶几時,電話突然響了,她伸手接了起來。“二小姐,等一下,你的電話。”

  “誰啊?”青樨脫下外出鞋,走了進來。

  “警察局。”

  “怎麼可能?”青樨皺著眉頭接過電話。“喂!我是邱青樨……什麼?”她驀地大吼一聲,不知不覺間競將嘴唇咬出了一絲血跡。“是……我知道了,我馬上去。”

  話落,她話筒一丟,迫不及待飛也似地跑出家門。

  “二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曉笙自殺了——”

  待青樨走出警察局,已經是午夜時分了。

  曉笙跑去投河自盡,幸虧被路過的好心人所救,那個人把她送進醫院,並報警處理。

  她自殺的時候,身上只帶了一張她的名片,還有一張寫滿“對不起”,類似遺書的紙條。

  那個笨蛋究竟在搞什麼鬼?青樨握緊拳頭,管不了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她要見曉笙,非當面見到她不可。

  馬不停蹄趕到醫院,森嚴的門戶擋不住她渴切的心。穿過急診室,偷偷溜上二樓的病房。

  她要知道曉笙自殺的原因。那封遺書又是怎麼一回事?如果她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就該當面向她道歉,並請求原諒,隨便寫張紙條就去死,這算什麼?

  打開病房的門,入眼是一片慘白,曾經豔光四射、美麗耀眼的嶽曉笙,就像只鬥敗的獅子,頹靡地半臥在床鋪上,兩隻無神的眼睛迎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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