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歐斯卡 > 好久不見,小百合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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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怒氣太明顯了。雖然她不認為這件事完全是自己的錯,畢竟當年為江山拋棄女人的是他;而她的決定只是一股女人對於癡愛追求的傻勁兒,他實在沒理由將所有的罪歸在她身上。 世美當她的沉默是敢做不敢當的懦弱表現,眼裡兩簇怒火燒得更旺,濃濃的低氣壓籠罩住小小的車廂,沉重得幾乎叫人無法呼吸。 “為什麼這麼做?”他深吸一口氣,這個問題從進車裡開始,他已不知問過幾遍,而她的回答——愛,多荒唐可笑又虛無縹緲的答案?這樣缺乏證據的供詞教他如何接受? “我說過了。”她抿抿嘴不想重複解釋。雙瞳黯然閃過一抹受傷害的神色,他的不信任,叫她難過。 男人呵!他們只相信可以掌握在手裡的實質東西。既然如此,不論她答案如何,他也不會相信、不會懂,她何必再浪費唇舌。 “你?”他煩躁地用手扒過一頭吹理整齊的髮絲,將它們撥弄得亂紛紛,正似此刻的心情。好吧!這個問題略過,他實在沒太多精神與體力和她不停地耗在同一個問題上。 “我問你,孩子是怎麼來的?我不記得八年前和你發生過親密關係,而且我也沒上過精子銀行。” 噢哦!問題的重點終於來了。莫可一顆腦袋幾乎埋進雙膝間,這件事要怎麼說呢? “我……就是那一天……我們喝酒啊……你喝了一杯,然後就倒了,倒在我身上……呃!那個……你記不記得?後來我扶你上床……”她習慣性絞著十指又羞又急。 那夜的事情,每一幕、每一景,她都記得一清二楚,甚至連他每一寸的肌理紋路她都可以一一數出,只是這種事,做得可比說得容易。 “這麼說來,是我酒醉失態,欺負了你?”不會吧!他不記得自己的酒量和酒品有這麼差。“不對。是我抬你上床的。”她誠實地招供,不會因為害怕就隨便入罪他人。 “我知道,問題是上床之後呢?”他以僅剩無幾的耐心,再問一遍。 “睡覺啊!”這樣夠清楚了吧?拜託他別再問下去了,她無法將那場性愛巨細靡遺地描繪出來。 “我問的不是結果,是過程。整個過程是如何發生?由誰主導?”他的音量最少高了八度,原就不值得稱許的耐性即將消失殆盡。 “我……”她囁嚅了一下。眼前的他仿佛幻化成一頭兇猛的暴龍,而她則是等著被撕裂的食物。 他揉揉太陽穴,懷疑她何時會將那一身纖細的骨頭抖散?有什麼理由她會怕得好像一隻被綁在實驗臺上待宰的小白鼠? 該死的!可以肯定,他再施點壓力,她會給他來個一暈了之,到時候他想知道事情真相,可就難了。 “從頭再來,我喝醉了,你抬我上床,然後呢?”有些犯人是逼不得的,當律師多年,這個道理他還懂。對付這種人只有循序漸進、軟硬兼施才可以誘出她的答案。 “我們就『上床』了嘛!”一說完看到他的表情,她就後悔了。這個人根本不明白含蓄的講法,看來她該直截了當挑明“做愛”兩個字才對。 世美按著已經疼得發麻的額頭,對於這場雞同鴨講備感無力,也許他問錯方向了。 “OK!那我再問你,”他仔細回憶她說過的每一句話,企圖捉住任何一點遭到遺漏的線索。“你說,我喝了一杯酒就醉了?” “對!”她點點頭。 “不可能,毛家人每個都是天生的酒國英雄,千杯不醉,我怎麼會只喝一杯就醉了?”這就是問題的癥結所在了。 “因為……”她囁嚅著不敢開口。這個真相會氣死他的,不!也許他會先打死她。 “因為什麼?”他的暴吼像平地一聲雷。 “我在酒裡放了安眠藥——”答案衝口而出後,她絕望地閉上眼睛,雙手無力撐著低垂的臻首。 天啊!他一定會恨死她,再也不會原諒她了。 “你——對我下藥?”他咬牙切齒,按著差點因暴怒而罷工的心臟。 該死的!他的警覺心居然低到如此地步。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都可以輕易撂倒他,哪天有個殺手在他眉心開個血洞,也不值得大驚小怪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處在那種時機、地步,除了這個方法,她不知道要怎麼做才可以保得住他的愛十年不變。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他的聲音遽然轉低,臉色也變得森冷般陰邈。 “我愛你,我想要你的孩子,我……”她搖搖頭,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問題又回到了原點,而他依然不懂。事實上,自古以來男人就不瞭解女人,他們野心太大、想要的東西太多了,相較于女人僅執著、癡狂於惟一的“愛”,兩者背負的東西實在相差太遠。“而你卻躲了我八年?”是的!他不明白,這樣的理由根本不成理由。 “是你執意要走,我答應等你十年。” “所以你帶著兒子離家出走,讓姊夫,讓所有人都找不著你?” “我如何能不走?大哥不會答應我未婚生子的?” “因為未婚生子本來就是不對!” “我沒有辦法。” “什麼叫沒有辦法?只要你不設計我、不偷我的種、不生下孩子……” “然後你會忘記我,永永遠遠地離開我。”她一直知道的,如果不做一件“特別”的事留住他,她會變成他生命中的過客,偶然在他的心湖中投下一圈漣漪,事過境遷後,甚至連個痕跡都不留。 “原來如此。”他眼瞳飛掠的淡淡憂鬱和繃緊的下巴,在在說明了他強忍的怒氣。 想不到她竟與其他女人一樣,不擇手段也要得到他,為什麼?為錢?為名?為利? 她說是因為“愛”,哈!多可笑的一個字眼。那個字真可以解釋一切? “世美,”她雙手握緊,猛吸氣屏住胸口的疼痛,帶著喑啞的傷痛。“我沒有想要束縛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要一份『愛的證明』,就算你不回來,孩子依然是我的,我會疼他、愛他,我們照樣會過得很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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