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歐斯卡 > 愛情滿天星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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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地?他將那張工作表撕得粉碎。“豈有此理!那女人把我當『菲律賓男傭』?” “不行,我非得找毛世美理論清楚不可。”他怒氣衝天地跑下樓,他應邀來充當“假情人”,不收分文、沒半點好處、賠掉寶貝妹妹、精神上倍受毛世宇的虐待、現在連勞力也被壓榨,這還有沒有天理啊? 電話剛拿起來,卻聞到一絲香味從廚房裡飄出來,他放下話筒走進廚房,看到兩顆煎得雪白澄黃的荷包蛋、一壺冒著騰騰熱氣的現煮咖啡、一大盤沙拉、兩個抹滿奶油,烤得金黃酥軟的小圓麵包和一小碟煎得香脆的培根,整整齊齊地擺在餐桌上。 這麼豐盛的早餐,真是令人驚喜,他拾起咖啡壺下的紙條。“王先生既然住進毛家,理當遵守家務分擔原則,早餐由較早起床的人張羅,希望拙作會令你滿意,當然我也同樣期待由閣下負責的晚餐,另外……”一直看到這裡,王豫緊繃的臉頰漸漸松緩,嘴角甚至彎起漂亮的弧形。“想不到毛世宇也有這點可愛的地方。” 可是接下來。“……桌上的免洗餐具是給閣下個人使用的,為防有『某』種疾病傳染無辜,請閣下勿動用餐具,至於吃不完的飯菜則一律打包丟掉,以及……” “我收回前言,毛世宇一點都不可愛,她是個心理變態的瘋女人!”王豫怒吼一聲,將紙條揉得稀爛。 這個可惡的毛世宇,到底把他當成什麼樣的人了?紙條上的每一個字,無不暗指他身懷“A”字頭的病,她是不是瘋了? “不!瘋的也許是自己?我為什麼還不走?非得留在這裡備受歧視?”王豫猛搔著頭直想理出個頭緒。 他煩躁地想把一桌子礙眼的食物掃落,卻在碰到熱燙的咖啡壺邊緣停了下來,他應該冷靜些,而不是衝動行事,至少,等吃完早餐再說。 他拿紙杯倒了一杯咖啡,淡淡的焦香味充斥鼻端,他喝了一口,感覺熱液順著喉嚨流進胃裡,他伸出舌尖輕舔嘴唇,有點細微的酸味,是特選的“藍山咖啡”。 然後他用塑膠叉子把未熟的荷包蛋弄破,濃濃的蛋黃流了出來,他拿起小圓麵包沾著吃,一口接一口,味道並不是頂好,但他依然吃光了;然後,沙拉、培根……漸漸地,桌上空的杯盤越來越多,所有的食物終於全被他一掃而空。 喝下最後一口咖啡,舉目環視這小小的廚房,他知道自己留下來的原因了。 “離開這裡,我又能到哪兒去?” 可可已經長大,有了心儀的男人,她會結婚,並且獨立;然後由他這個繼兄代管的“王家大宅”和“飛揚集團”終歸得還給正統繼承人。 “那我呢?”半生情系繼妹,拿可可當生命看、以工作為生活,這是王豫奮鬥的目標,如今驟失一切,實在難以接受,所以昨夜他看損益表看到睡著,今晨只為多賴床幾分鐘,大生世宇的氣,早餐斤斤計較於正統餐具或免洗餐具…… 他的怒氣根本無關於世宇的作為,平心而論,以一個女人而言,她待這個突然闖進來,打亂她生活的陌生人,並不是真那麼過分苛刻。 “王豫啊!王豫!你變成一個膽小鬼了。”他捂起臉,不敢再審視自己的心,他發覺他不只愛可可,他也要“飛揚集團”,那顆心並不像他所以為的那般癡情、純真。 在付出這麼多之後,他的手已經無法寬懷地放棄這一切,孑然一身、重頭再來,他想要更多、擁有更多、掌握更多…… “喂!你坐在那邊發什麼呆?” 一個突來的聲音打斷王豫瘋狂的想法,他轉過頭,迎向一張清秀、略顯疲態的臉龐,是毛世宇! “喂!你不會真的有病吧,瞧你臉色發白、直冒冷汗,要不要去看醫生?”雖然很不想理他,但世宇自小照顧弟弟慣了,還真見不得身旁的人有點小病痛或失常,忍不住伸手探他的額頭。 好熟悉的動作,她的手有著冰涼的觸感,就像——母親。 他定定地看著她,眼神迷亂而癡狂,一顆心緊緊地揪住,腦袋像給雷劈中,轟然一響,緊握的拳頭卻在同時放鬆。感謝上帝!讓她即時制止他罪惡的思想。他剛才幾乎已經下定決心要奪回愛人、霸住“飛揚集團”,若沒有世宇適時喚回他的良心,那後果…… 王豫松下一口氣。“謝謝!”他反握住世宇的手,閉上了眼睛,原來人心是這麼經不起考驗,罪惡太容易著床,他差點把靈魂賣給魔鬼,幸好有她,真的好慶倖…… 不會吧?一覺睡醒,他倔傲的態度全不見了,還好聲好氣地對她說“謝謝”!而且…… 他怎麼看起來好像快哭出來似的?“喂!我看你真的病得不輕喔?起來,我帶你去看醫生!”世宇拖著他起身。 “世宇別忙,我沒病!”他笑著鬆開她的手,轉而主動收拾桌上的餐具。 “你叫我什麼?” “世宇啊,有什麼不對。”他回她一記溫和的笑容。 “什麼?沒有?”她呆呆地搖頭,這般和平的相處方式,感覺好怪異,他與她不是仇人嗎? “才十點,你怎麼就回來了?公司呢?不怕被炒魷魚?” “你說對了,我剛被炒魷魚!” “啊!我……對不起!”他瞧她一臉淡漠,又帶點指責的味道,難道……他試探性地問。“是因為昨天我們害你曠職嗎?” “曠職?”她早知道公司會藉題發揮,只是沒想到他們會這麼狠,直接把她踢出來,連上個月的薪水都被扣下來,吃定她不喜與人計較、懶散、怕麻煩的個性,真是氣人。 他看著她皺眉沉默不語,不會真給他說中了吧?一天沒上班有這麼嚴重? “你真的因為曠職一天被炒魷魚?” 她點點頭。 王豫嚇了一大跳,老天!這條罪可背大了!“走,去你公司,我找你老闆解釋昨天的事,哪有因為曠職一天就被炒魷魚的,太不通人情了嘛!”他拉著她走出廚房。 世宇甩開他。“別多事,就算公司不炒魷魚,我早晚也是要走的,結果不都一樣。”饒了她吧!這一場理論下來,她得死多少細胞,如果公司執意不收回成命,她是不是要學電視那樣去靜坐抗議,不要說做了,光想到就覺得累。 她並不反對人們勇於爭取或保護自己的權利,但不包括她;放眼世間人人爭當朵不世奇花,盡情地表現、展示自己,她只願是一棵樹,緩緩紮根,慢慢成長,懂她的人會主動靠過來,她不吝於提供樹蔭遮涼,而嫌大樹礙路的人不妨閃邊站,沒什麼特別值得去在意的。 “拜託!自己辭職和被炒魷魚的結果哪裡一樣了?”他越來越不瞭解世宇,這女人的腦袋瓜子究竟是怎麼長的? “我認為一樣就好了,關你什麼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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