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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他倒也不是嫌棄她的出身,也不是嫌她天殘,只是他在江湖一人飄零,在官場亦是一人飄零,實在是沒有成家立室的心。

  「唉,你叫什麼名字?會寫嗎?」宇文將茶碗推到她的面前,示意她蘸水寫字。

  紅衣啞女點了點頭,伸出纖指蘸了茶水,一筆一畫地寫下「靜貞」二字。

  「靜貞?倒像是個出家人的名字。」

  靜貞聽宇文如此說,似也有話說,便用手指再去蘸茶水,宇文攔住了她,「等我回來再細說,在這裡等著,不要隨便出門。」

  靜貞眨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看了他一會兒,緩緩地點了點頭,但是看著他的眼神裡滿是依戀與擔心,很明顯是怕他跑了,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裡。

  「你別怕,我既然留你在身邊,就不會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裡。這樣吧,我把劍放在這裡,你留著防身。」宇文說著解下身上的劍放在桌上,只拿了隨身的荷包便出門了。

  頭痛呀……現在他還要追捕南宮添,偏偏陛下找了這麼個大麻煩在他身邊,有心把她送回宇文將軍府,但是把一個姑娘家不明不白地往家裡帶總是不妥,若是父親問起此事,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好。

  放在朋友家?他素來獨往獨來,有些交情的朋友多數也是飄零江湖的浪子,哪裡有什麼可以容留她的朋友。

  帶在身邊?南宮添狡猾多計,他一人尚覺得應付困難,身邊再帶一個累贅怕是此生此世都要抓不到她了。

  宇文越想越是煩心,索性找了間酒館坐了下來,要了幾個小菜自斟自飲,待到過午時分,小酒館裡進來一位搖鈴算卦的術士。

  經過莫夭夭之後,宇文對這些江湖術士已然是敬謝不敏,見那術士進來,自是懶得理會,誰知那術士偏偏在轉了一圈沒找到位子後,坐到了宇文的對面。

  「這位兄台可是有什麼煩心事?不妨說出來聽聽,有道是酒入愁腸愁更愁呀。」那術士其貌不揚,這幾句話倒說得擲地有聲,可見口才不錯。

  「在下沒有什麼煩心事。」宇文連看都不想多看他。

  「兄台的煩心事可是與女人有關?」

  「……」男人喝酒不是為財就是為女子,他自己也會算,宇文更加懶得理他。

  「我看兄台的面相,恐怕已經有了三年的女禍。」

  術士說到三年……宇文的心立刻咯噔了一下,轉念一想,這京城的江湖人裡認得他的人,雖不多,可也不少,自己追緝南宮添三年的事更早已經傳遍江湖,這人恐怕是在別人那裡聽到了些什麼,跑到他這裡賣乖。

  「不過若是與今年的女禍比起來,兄台以往三年的女禍都不算什麼,兄台今年的女禍,輕則傷身,重則身心具傷甚至會命喪黃泉。」

  「哦?」聽他說得如此玄,宇文不懼反笑。

  「兄台若想保住性命,必定要遠離女色……」

  「在下身邊若是已經有女人了呢?」

  「送走!送走!趕快送走!為絕後患一刀砍了乾淨才好。」

  「哼,在下難道還會怕一個小女子?」聽到此,宇文的倔勁發作,心想,宇文寒夜呀宇文寒夜,想你一世英名,竟會怕一名小小女子拖累?今日索性就把她帶在身邊了!倒要看看她能拖累他到什麼地步,傷身?傷心?丟命?宇文在心裡不由冷笑個不停。

  宇文沒再理會那術士算了賬出了酒館,到了成衣鋪買了幾套素色布衣,又想起那個叫靜貞的啞女怕是還未吃飯,又買了些點心一同帶回客棧。

  待他回到客房中時,只見靜貞仍然保持著他離開時的姿勢,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房門,見他進來了,一雙明眸裡立刻閃過驚喜之色,但是臉上仍不敢太過真情流露,深怕他嫌棄。

  「抱歉沒在吃飯時趕回來,這些點心你先拿去墊墊胃,晚上再吃飯,這是你的衣服,我已經叫樓下的小二等下送洗澡水過來了,你等會兒洗完澡後試穿一下,不合適的話我再拿去換。」

  「嗯。」靜貞點點頭。

  「我已經另要了一間房,這間房間是你的了。」宇文拿起桌上的劍,又拿了自己的行李,「有什麼事到隔壁叫我。」

  靜貞見他要走,立刻露出焦急之色,可惜苦於口不能言,幾乎要急出淚來。

  「你別著急,我看得懂手語,有什麼話就說。」

  不知恩人尊姓大名?聽他說懂手語,靜貞的表情立刻舒展了很多,伸出秀氣的雙手,緩緩地比劃起來。

  「在下宇文寒夜。」

  公子不必擔心我會賴上公子,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公子,不會有什麼非分之想的,只希望公子能容我暫時棲身一兩日,最晚後天我會走的。

  「走?你能走到哪裡去?若是有家的話,你怎會淪落到風塵之地?」宇文此話一出,靜貞立刻低下了頭,「你放心,我答應了留你在身邊,就會對你負責到底,我雖不才,倒也有些積蓄,養你還是不成問題的,日後也定會為你覓得佳婿。」

  公子……

  「以後你不必稱我為公子,叫我大哥好了,我有一個弟弟,倒是沒有妹妹。」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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