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甯悠然 > 明珠奴 | 上頁 下頁


  “蠢貨!”喬明珠抬起腳踢向他,喬離閃也不閃地跪在那裡,桃紅色的繡鞋,直直地踢到了他的嘴唇上,血,順著破皮的唇角流下。

  “真是蠢貨,東院是大少的地頭,你躲他都來不及,竟然傻到送上門去!我告訴你,你要是被那個髒東西碰了,休想再回我的園子,等著被弄死了當花肥吧。”

  喬明珠看也不看他一眼地下了床,小臉繃得死緊,喬離跪在那裡,表情木然。

  “拿去,擦了嘴上的血,我看著不舒服。”喬明珠將一條絲質的手帕丟在喬離身上。

  喬離拾起手帕,擦拭著唇角的血,喬明珠說得沒錯,這幾年來,喬成龍越加殘暴。

  如果當初不是年幼的小姐將他從喬成龍手中救出,他怕是會爛得連骨頭都不剩,一想到這裡,還有他昨天的遭遇,喬離打了個冷顫。

  小姐對他的恩情比海深,比天高,她就是再怎麼打他罵他,也是他應得的……

  “還愣在那兒幹什麼,快來替我梳頭。”喬明珠坐在了梳粧檯前,雖然才不過十一歲,她卻已經顯示出非凡美貌,與之成正比的,是她日見嬌慣的性格。

  “是。”喬離拿起象牙梳,小心地替喬明珠梳發。

  “喬離,先生叫臨的字,你臨好了嗎?”真不知道那個老傢伙是怎麼想的,她明明已經會寫那些字了,也瞭解了那些字的意思,還要讓她寫十幾遍,說是要她練書法,真是無聊。

  “寫好了。”喬明珠的這些無聊的功課,包括女紅,通通都是由他代勞。

  “嗯,等一下挑幾張好的,給我爹看。”

  “是,小姐。”

  早晨的陽光灑入煙霧繚繞的房內,在寬大的榻上,躺臥著一個乾瘦的老人,他的嘴裡叨著長長的煙槍,桌上擺著燃燒著的酒精燈,在他的對面,同樣躺臥著一名年輕的少婦。少婦極美,像是初開的桃花,而他,卻像是冬天的枯枝。

  “這福壽膏還真是好東西。”老人懶懶地說道。

  “嗯。”躺在他對面的九姨太,懶懶地應了一聲。

  “老爺,小姐來給您請安了。”僕人在門外輕聲稟道。

  “這丫頭,還真是起個大早跑來了。”喬萬山放下煙槍坐了起來,九姨太並沒有動,眼皮都未曾抬起。

  “起來,讓孩子看到你這個樣子像什麼話?”喬萬山沉下了臉,斥道。

  “知道了。”九姨太白了他一眼,懶懶地坐起身。

  “爹爹,女兒給爹爹請安。”喬明珠蹦蹦跳跳地跑了進來,在跑到喬萬山面前時,突地停下,規規矩矩地道了個萬福。

  “明珠,今天怎麼這麼懂禮數?”喬萬山笑問,不知為何,這個小丫頭,自一出生起,便抓住了他功利的心,得到了他一心一意的寵愛。

  “咳。”坐在他旁邊的九姨太輕咳一聲。

  “九姨身子著了涼嗎?既然這樣,就該多穿點衣服。”喬明珠佯裝不懂她的意思,故作天真地說道。

  “刁丫頭。”喬萬山憐愛地斥道。

  “爹,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喬明珠撲入他的懷裡,撒嬌地問道。

  “什麼日子?爹忘了。”喬萬山擻了擻鬍鬚反問道。

  “爹,你再想想?”喬明珠嬌聲說道。

  “真的忘了。”

  “是人家的生日啦,爹,你連人家的生日都給忘了。”喬明珠不依地嘟起嘴巴。

  “你的生日呀,你的生日爹怎會會忘呢?爹特意給你選了禮物,晚上還有戲班子來府裡唱堂會。”

  “什麼禮物?我要看!我要看!”喬明珠的小臉由陰轉晴,撒嬌地嚷道。

  “就是這個。”喬萬山拿出一張紙。

  “什麼呀?不就是一張紙嗎?”喬明珠拿過紙,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所以然來。

  “這是爹新近買的莊子的地契,爹現在送你,以後你出嫁,就是你的陪嫁。”喬萬山笑道。

  “莊子?什麼莊子?”喬明珠不感興趣地將手中的地契放在一旁。

  “孩子,你可要收好了,這莊子下面新近探出了金礦,這張紙,可是一座金山。”喬萬山將紙塞入女兒的懷裡,他並沒有說,為了得到這座金山,他幹了些什麼。

  “噢,那我就收著吧。”喬明珠收得很勉強,卻看得旁邊的九姨太直眼紅,她跟了老頭子這麼多年,得到的也不過是一些珠寶,這個小丫頭,卻在十一歲就有了一座金山。

  “老爺,我有些頭痛,回去歇著了。”九姨太站了起來。

  “去吧,去吧。”正和女兒聊得興起的喬萬山看也不看她地說道。

  “我去了。”九姨太在丫環的攙扶下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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