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甯悠然 > 明珠奴 | 上頁 下頁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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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若干年前 藏春樓,一個很好聽的名字,不過卻是南京的一間極普通的妓院,這裡曾經輝煌一時,因為南京最紅的名妓離春是這裡的頭牌,然而這一切都結束於離春懷孕生子。 生了孩子的女人便不值錢了,公子王孫都不再光臨這裡,離春也被盛怒的鴇母貶為最下等的妓女,任何一個男人,只要出一兩銀子,就可以爬上當年公子王孫一擲千金也難博一笑的離春的床。 「小雜種,過來。」一個衣著暴露的粉頭,揮手召喚穿著一身破衣蹲在角落裡洗衣服的小男孩,男孩很瘦,幾乎是皮包骨,一張臉卻清秀得出奇。 「秋月阿姨,什麼事。」男孩跑了過來,笑臉相迎。 「去替我買三個果子,剩下的錢給你買糖吃。」秋月捏了捏男孩的臉,將幾個銅板放入男孩的手中。 「是。」哼,真是摳,就這幾個錢,能買下三個果子就不錯了,男孩心口不一地笑道:「謝謝阿姨。」 「你這小雜種嘴還真甜,回頭我屋裡的客人走了,桌上好吃的你都拿去吧。」秋月笑道。 「哎喲,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在吃下男孩送回來的果子半個時辰後,秋月便捂著肚子跪倒在地。 「阿姨,你怎麼了?」男孩問道,「呀,我忘了,我把一包巴豆粉和果子包在一起了,阿姨,你快去廁所,否則要出醜了。」 「你?你為什麼要害我?」 「嘻嘻,春花阿姨給了我二十文錢,讓我想辦法要你不能搶她的劉員外,對不起了秋月阿姨。」 「你個小雜種,你!」不行了,這個小雜種到底下了多少藥?秋月捂著肚子向外跑去。 「哈哈……」 「娘,我們現在有一兩銀子了,我等一下就給你請大夫。」男孩對躺在木板床上奄奄一息的母親說道。 「不用了。」離春用枯瘦的手,輕撫兒子的面頰,「阿離,還記得娘和你說的,你爹的姓名和家鄉嗎?」 「記得。」呸,那個男人的名字,他早就忘了。 「若是娘死了,你就去找他。」 「嗯,我會去的。」我當然會去找他,等我長大了,有了本事,一定要把那個男人揪出來,我先砍了他的手,再砍他的腳,再挖他的心肝。 「唉……」離春長歎一聲,她實在是放心不下這個孩子。 「娘,我去給你買藥,你一定要撐著。」阿離並不知道買什麼藥,他只知道只要有了藥,娘就能活下來,他從床下的地板縫裡取出了攢了許久的銀子,有了錢娘一定能活下去。 「你拿的是什麼?」他剛剛走出娘的房門口,便被龜奴堵住了去路。 「沒什麼。」男孩將手背在身後。 「沒什麼?拿給我看看。」龜奴伸手捉住他細如麻杆的手臂,掰開他攥得死緊的手指,「這是什麼?你哪來的這麼多的銀子?」 「這是我自己賺的錢,我要給我娘治病。」 「你自己賺的錢?我看是偷的吧,走,去跟我見老闆娘。」龜奴將男孩生拖硬拉地拽到鴇母面前。 「這個小東西手腳不乾淨,偷了這麼多的錢。」龜奴將錢放在鴇母的桌上。 「當年我看離春哭得可憐又尋死覓活的,才留下你小東西的一條命,到如今你竟敢偷老娘的錢?看來我真是養了一條小白眼狼,你和你的死爹一樣沒良心。」 「不是,這錢不是偷的,是我攢給我娘治病。」 男孩的話音未落,龜奴揚手便是一巴掌,「給你娘治病?你娘一身的花柳病,神人也醫不好,你治她幹什麼?」 「不是,我娘能治好!」男孩大聲地說道。 「你和他說這些幹什麼?把他留在後院幹活,別再讓他上前院,免得再偷東西。」 「是。」 一個月後 「老闆,離春已經拖出去了。」龜奴低語。 「嗯。」鴇母表情冷淡得像是他拖出去的是一條死狗。 「那個小雜種怎麼辦?」龜奴問道。 「賣了,賣個三瓜兩棗的,也比待在這裡吃閒飯強。」鴇母嫌惡地看了一眼縮在牆角的瘦小男孩。 「是。」龜奴扯著男孩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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