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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番外篇 軒轅謹的煩惱

  「你們都離遠一些,我和菩薩說話,你們誰也不許聽!」身著錦衣、年紀不大架子卻不小的小男孩皺起小眉頭,厭煩地擺擺手,揮退身邊的僕人。

  見僕人都走遠了,小男孩像模像樣地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辭。

  「菩薩,我是軒轅謹,是康王府的小王爺,我今天有三個願望要和您說,您可一定要記得,找機會替我完成,若是願望成真了,我會報答您的。

  「第一個願望,我今年七歲了,可我還是只有兩個爹,沒有娘,我向和您一樣有求必應的太后奶奶說,她說我有娘,威風爹就是我娘。可別人家的娘都會親他們、抱他們,還會給他們擦鼻涕,做新衣服和新鞋子,可是威風爹,不,該叫威風娘了,卻只會像逗小貓小狗一樣逗我玩。我若是不聽她的話,或者哭了,她就會說,找你爹去。

  「我爹又漂亮又溫柔,他總是待我很好,還時常抱我,對我笑。菩薩,我想讓爹當我娘,因為爹比別人家的娘更好,更疼我,也更漂亮。我想讓威風娘當我爹,因為威風娘好厲害,她能打跑好多壞人、我想要一個那樣的爹,而不是每天種一些吃起來苦苦的藥草,替別人治病的爹。

  「第二個願望,我家來了一個叫塞娃的漂亮阿姨,她好討厭,總是親我,我不願意,可爹卻說,我們要盡什麼什麼之誼。我偷偷聽他和娘說,塞娃纏著我,總比纏著娘好。我就知道,爹最偏心了!他心裡只有娘,沒有我。

  「菩薩,我只能求您,讓那個漂亮姨回那個西夷去,再也不要來了。無情叔叔已經在笑我有一個大老婆了,我不要她做老婆,我要大伯伯家的雪兒姐姐當老婆。不然隔壁的小葉子,臨街的小紅姐姐也可以,反正我不要塞娃阿姨。

  「第三個願望……第三個願望……我忘了,菩薩,你可要記得,你欠我一個願望,過幾天我會向您要的。」說完後,他像模像樣地磕了個頭,這才離開。

  他走之後,金光閃閃的菩薩松了一口氣,這個小鬼,不分初一、十五,想到了就到這兒大說一通,而且朝令夕改,讓他煩不勝煩,他就說皇家的香火不好受,再這樣下去,他就要罷工了。

  番外篇 初遇

  冬天,那一年的冬天與往年比並不是很冷,雪卻很大,京城大街上來不及清掃的雪,被來往的車馬人流踩得像冰面一樣硬實。

  一輛馬車小心地行駛著,雖然新換了馬蹄鐵,但是兩匹良駒還是腳下打滑。眾僕人格外小心翼翼——若是摔了主子,他們就是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坐在車裡的人掀起簾子向外看去,一個身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兒,正在一輛裝著沉重貨物的馬車後奮力地推著,馬車駛過難行的上坡後,車夫丟了幾個銅板在地上。

  就在這時,車上沒有捆牢的一個箱子掉了下來,男孩正在撿地上的錢,並沒有防備,箱子砸到了他的肩膀。

  「停車!」車裡的男孩兒大叫一聲,車夫立刻停下了車。

  「王爺,怎麼啦?是不是太顛簸了?」車夫問道。

  「扶我下車!」年少的王爺指指隨從攜帶的藥箱,示意跟上來。

  「這……」車夫有些為難,大街上人來人往,若是有人傷到了王爺可怎麼辦?

  「我說我要下車!」王爺橫了一眼顯然不準備立刻執行他命令的車夫。

  「是。」車夫只得將他扶了下來。

  王爺下了馬車後直奔躺在大街上卻無人關注的男孩,男孩的肩頭已經被血染紅了,他咬著嘴唇,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流,也沒有發出一聲求助的呼喚,連呻吟聲也沒有。

  「你怎麼樣了?」王爺從沒見過受這麼重的傷還這麼堅強的人,他小時候從馬上摔下來,痛得他哭了很久很久,看他的傷並不比自己當時輕多少,像他這樣連受了傷也不哭,才是真的男子漢吧?

  「沒事。」這個漂亮的公子哥是沒事幹來看猴戲的嗎?男孩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後,就掙扎著欲站起來。

  「你別動。」王爺立刻按住了他,利落地撕開男孩肩上的衣服,這麼冷的天,男孩的棉衣薄得嚇人。

  傷口血肉模糊,王爺渾身一緊,必須馬上止血,不然,他的一條膀子就廢了。

  「把他抱到最近的客棧。」王爺一邊給他做初步的包紮,一邊吩咐車夫。

  「是。」車夫正想抱起他,可剛剛包紮好傷口的男孩卻揮開了他的手,費力地欲站起來。

  「你別這樣,你傷得這麼重,站不起來的。」王爺幾乎要求他,他從沒見過這樣堅強的人,他想幫助他,讓他不用再吃苦。

  可是男孩卻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撿起地上的銅板,一手捂著傷處,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王爺愣住了,他呆呆站在原地,直盯著那個身影,看著他步履蹣跚地消失在轉角處。

  他隱約知道自己好像是錯失了什麼。

  若干年後,身旁的人一個翻身驚醒了半夢半醒的他,倚天發現又夢到十三歲耶年遇到的那個男孩,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他傷得那麼重,是怎麼熬過那個冬天的?當時真該留下他。

  「嗯……」正在夢中的秋楓皺了皺眉頭,按了按酸痛的左肩,被痛疼擾醒的她睜開眼睛,卻發現倚天也醒著。

  「你怎麼醒了?天亮了嗎?」秋楓邊揉肩膀邊說。

  「你的肩膀怎麼了?」秋楓的身上舊傷很多,左肩上有塊很大的疤。

  「沒事,明天會下雨,我這該死的肩膀一要下雨便會痛。」

  「你十三歲那年在京城嗎?」心中一動,會是她嗎?記得那個男孩的傷口也在左肩,那個讓自己知道什麼是堅強的男孩,會是秋楓嗎?

  「在呀,我十歲以後,一直在京城討生活。」

  「你的傷是不是十三歲那年,被車上掉下來的箱子砸的?」倚天興奮地問道。

  「你怎麼知道?」秋楓疑惑地盯了他半天, 「你該不會是當年那個漂亮的小公子吧?」能在十幾歲時就漂亮到那種程度的人並不多,她早該認出他的。

  「真的是你!」原來他們很早就認識了, 「你當年是怎麼熬過那個冬天的?我記得你是那一年進了無敵門。」

  「很簡單,我受傷後,就回到我住的破廟裡養傷,可是傷口發炎了,發了幾天燒,等我從昏迷中醒來就在無敵門了。」

  秋楓說得輕描淡寫,倚天卻聽得心驚膽顫,如果當年她沒被人帶到無敵門,運氣好一點的話,她會失掉一條膀,若是運氣差,沒了性命都是可能的,

  「我當年真該把你帶回去的。」是自己錯失了照看她長大的機會。

  「你若是把我帶回去,這個世上就不會有柳秋楓了,可能只多了一個感恩戴德、一生效忠於你的僕人。」

  所以命運是安排在最合適的時間裡,讓他們再次相遇。

  當年的初遇,只是想讓他們知道在這個世上有彼此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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