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甯悠然 > 木蘭護衛 | 上頁 下頁


  旅程很長。

  已走了整整一個月了,秋楓還是把倚天當成嬌生慣養的王爺,當成雇主。

  他和林飛的感情倒是進步神速,已經到了賽馬拼酒、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地步了,只差沒歃血為盟了。

  可與他形影不離、夜夜同床的倚天卻什麼都不敢做,生怕他會發現自己的感情,心上人近在咫尺,他卻只能拼命忍住自己一天天加深的、想與秋楓親近的欲望。男人真是欲望的動物,在他眼中,秋楓的一舉一動都充滿了致命的誘惑。

  曲膝坐在篝火旁,倚天緊緊地盯著隨林飛檢查哨位的秋楓。

  昨日他們便出了軒轅國境,在兩國間是一片狹長無人的荒涼區,長期以來這裡一直是兩國的戰場。

  「林大哥,你怎麼對這兒這麼熟悉,找得到這麼荒涼的村子?」柳秋楓用腳踢了踢還算結實的斷壁殘垣,雖然沒有完整的房屋,但總算有個背風的地方,可以支起帳篷。

  已經接近沙漠,雖然在中原剛過中秋節,這裡的夜晚已極為寒冷,風也很大,秋楓攏了攏斗篷。

  「這裡是我的家鄉。」凝望著遠方的某處,林飛說道。

  「那你家人呢?」秋楓沒想到這兒會是林飛的故鄉。

  「家人……」耳邊仿佛叉迴響起親人們的呼救聲和西夷人的狂笑,眼前浮現出堆積如山的屍骨,林飛眼前一片血光。

  「走散了,逃兵災時走散了。」他說出對無數人類似疑問的回答。

  「喔。」不願觸及他的痛處,秋楓不再說話,兩人走回篝火旁。

  「你怎麼沒多穿件衣服?這可不是中原,夜裡會冷死人的。」秋楓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在倚天身上。

  「謝謝。」抬頭一笑,倚天深深嗅聞著斗篷上秋楓的味道。

  「對了,林大哥,我們千辛萬苦地來到西夷議和,到底這仗是怎麼打起來的?又怎會打了十年?」秋楓問出心中的疑問。

  「這西夷國原是個小國,百年前西夷開始擴張,終於在五十年前一統西域。自此就與咱們軒轅國紛爭不斷……

  「二十幾年前為息干戈,我國和西夷聯姻,可兩國之間真正和平卻只是曇花一現,兩國百姓、軍隊之間的矛盾重重,流血事件更是時有發生。

  「十年前矛盾激化,發生了數起雙方軍隊殺傷對方平民的事件,冤冤相報就成了水火之勢,偏在此時先皇駕崩,西夷趁機向我方宣戰。

  「從此這方圓幾百里便成了戰場,雙方互有勝負,光是這一帶便來回爭奪了不下百次。

  「就這樣打了十年,雙方可說是兩敗俱傷,如今雙方議和,這一帶成了兩軍的緩衝帶,就這樣空了下來。」林飛說得平淡,可這十年中又不知有多少人在這兒枉送性命。

  「這麼說來是西夷先挑起戰端嘍?」秋楓問倚天,在政治上倚天一向老成,頗有見識。

  「也不能這麼說,在西夷國那邊你會聽到另一種說辭,不過大致事實和林將軍所說的相差無幾,最初的起因已不可考,戰爭這東西一旦開始,起因便不再重要。」

  「可總得有是非對錯呀?」秋楓還是不解,他對戰爭的認知,來源於茶樓中說書先生的講述,所以他以為戰爭和說書先生講的一樣,善惡分明。

  「若都講原因和道義的話這仗也打不起來,硬要說出原因的話便是利益,當初戰是為利益,如今和也是為利益。」

  「天哪!我以為只有江湖人常為小名小利爭來打去的很無聊,原來國與國之間更加無聊。」秋楓向側一仰靠在倚天背上。

  「你怎麼不躺在地上?」倚天渾身一震,嘴上雖斥責他,卻沒有移開的意思。

  「地上涼,又都是沙子,讓我靠一會兒又怎麼樣?大家都是男人,別那麼小氣了。」秋楓不拘小節地靠得更近。

  靜靜地感受著他的體溫,秋楓的大而化之給了他不少親近的機會,倚天半閉起眼享受著兩人的親昵,雖然只有他一個人有這種感覺。

  他們並沒有發現,就在此時,有一個人從篝火旁離去,奔至無人處。

  在由三塊石頭壘起的明顯標記下,將一張紙條塞入石縫中。

  西域的夜晚更加寒冷,廢村中宿營的車隊戒備森嚴。

  一身黑衣的龍影衛十人一隊來回巡視著,未當值的人都在營帳中養精蓄銳,在中間最大的營帳內住著軒轅倚天和他的貼身侍衛柳秋楓。

  「喂,你睡不著嗎?」整個晚上倚天都翻來覆去的,擾得秋楓也睡不著。

  「你難道不能叫我的名字嗎?」秋楓從來沒叫過他的名字,不是半嘲地叫他王爺,就是直接以「喂」相稱。

  「咱們又不是朋友,你只不過是我的雇主罷了,我憑什麼叫你的名字。」其實秋楓自己也不知為何叫不出他的名字,總覺得一旦直呼其名,兩人間僅剩的藩蘺便要被打破。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