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阿瑪菲(34)_紐約

三十四

　　「都是灰塵。」她說。

　　「那還用說，你已經一整年沒回來這裡了。」葉國維邊說邊挽起袖子，走到廚房拿了一塊抹布，擰了一點水，開始擦拭積了一層灰的家具；藍彥跟著也拿了一塊抹布，動手幫忙清理，不一會兒功夫，他們就將屋內打理乾淨了。

　　葉國維扔下抹布，撢了撢沙發，然後坐下。

　　「我坐來坐去，還是覺得這張咖啡色絨布沙發最舒服。」

　　「是嗎？坐墊都掀了。」藍彥靠在牆邊笑著說，用手指著沙發上一處破掉的地方，裡頭的黃色海綿隱約可見。

　　「真的耶，你沒說我都沒注意到。」葉國維甩手摸了一下掀起來的地方，「應該還能修吧？」

　　「修它幹嘛？浪費錢！這個沙發很久了，早該丟了。」

　　「你真無情！哪天我頭髮白了、牙齒掉了，你該不會也把我丟了吧？」葉國維側過身，從沙發上一把將藍彥拉進他懷裡。

　　藍彥被他大力一扯，重心不穩，往後跌入沙發，跌進他懷中。

　　「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她說。

　　聽了藍彥的話，葉國維轉身將她抵在沙發背上，目光探進她的眼裡。

　　「這不是我想聽到的答案。」他一說完，下一秒便低頭給了她一個長長的吻。

　　過了一會，鬆開她，他執起她的手親了一下。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看到你時，那時候我才小學五年級，站在你家門口，你瞪了我一眼就走過去，我被你嚇到了，還以為你是哪裡來的怪人，尤其是你謎樣的紅發，讓我印象深刻。」葉國維說著，以指為梳，溫柔地滑過藍彥的紅發。

　　「我有瞪你嗎？我不記得了，那麼久的事，你怎麼還記得？」藍彥笑問。

　　「不只這件，只要和你有關的每件事我都記得很清楚。」葉國維說著，神情似已沉醉在往日時光裡。「後來知道你和我同校，我很高興，每天都等著和你一起去上學，所以黃耀平老愛虧我，其實他看得最清楚。還有，你還記不記得，那天就是坐在這，你要我抽積木，然後才答應和我交往，你不知道當時我有多緊張，你害我死了幾萬個腦細胞，虧我那時還是要聯考的人呢。」

　　「你老是喜歡回想過去。」藍彥說著，伸手撫上葉國維的臉龐。

　　「沒辦法，我和你不同，我是個天生愛念舊的人。」他拉下她的手，握在他的掌中。「告訴我，你一開始是不是很討厭我？」

　　藍彥搖搖頭。「不會，我沒感覺。」

　　「那現在呢？」他將她的手放到他的心窩上。

　　「現在當然也不討厭。」

　　面對藍彥的迂回，葉國維也沒深究，只是抓著她的手，撥弄起她的指頭。

　　「時間真的過得好快，你數過沒，一年，兩年，三年……我們認識將近十五年，交往也快七年了。」

　　「是嗎？有這麼久？」

　　「這樣叫久嗎？」葉國維笑了笑，眉宇間不經意地流露出幸福的神情。「那我一定很貪心，我常常想，如果你一生下來我就認識你了，那該有多好！」他凝視著藍彥，輕輕撫摸她的臉頰。「為什麼我會這麼喜歡你？」

　　藍彥沒說話，卻第一次主動摟了葉國維。

　　他有些震驚，將她抱緊。

　　「你開始讓我捨不得放你去英國了。」

　　藍彥接著鬆開他。

　　「什麼時候走？」葉國維問。

　　「一月底吧。」

　　「這麼快？」好像昨天才剛到機場接她，一轉眼，又要送她離開。

　　相聚短暫，分離又總是匆忙，人生中有很多時候，充滿了百般的無奈。

　　「以後每年你都要到國外賽車嗎？」葉國維問。

　　「如果有車隊要和我簽約的話。」藍彥回答。

　　「這樣，那乾脆你回來時就到我那住好了，也不用這樣跑來跑去。」

　　藍彥不置可否，話題一轉問道：「葉國維，那個積木可不可以還給我？」

　　「還你？」葉國維想了一下，搖搖頭，眼裡帶著笑意。「不行，那算是定情信物，你要的話，就拿東西來換。」他逗她，要不要還她，他自有一套想法。

　　「什麼東西？」

　　「等我想到再告訴你，不過我現在有另一個東西要給你。」說著，他從口袋裡掏出那天在廟裡求來的平安符，遞給藍彥。

　　「這是什麼？」藍彥問。

　　「平安符，我替你求的。」

　　「我以為你讀理科，不信這個的。」藍彥拿著平安符，話語裡帶著那麼一點取笑的意味。

　　葉國維尷尬的笑了笑。「求心安的，心誠則靈，你只管收好。」其實連他自己也不清楚，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也變得跟他媽媽一樣迷信，對於命運這種東西，也逐漸有了莫名的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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