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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他贈她騰龍塊的時候、他只對著她笑的時候、他替她挽發的時候,難不成那時他的眼裡所看見的全是柳築茵?!從前的種種飛快掠過眼前,她的心血肉模糊。

  她懂了,真的懂了。

  自始至終,她只是名卑微的替代品,而她卻一個人沾沾自喜,還以為幸福就在眼前。

  難怪皇甫昊月會向她打賭,原來他早看透這一切!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白非揚……」含著淚,她的聲音變得好冷,冷得足以竄進骨子裡,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既然你心裡沒有我可以存在的角落,倒不如我們現在分開,從此我和你橋歸橋、路歸路,到死不相往來。」

  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到死不相往來?!她聲聲字字冷冽如冰。

  聞言,白非揚身形微震,沒想到整天黏在他身邊笑眯眯的無邪竟會說出如此決絕的話,他的心猛然一揪,這種痛,他似曾相識,一如當年柳築茵向他訣別的時候。

  「無邪!」他試圖握住她的皓腕,不料被她用力甩開,懷中短劍反握在手。

  「至於這張像柳築茵的臉——我不要了!永遠都不要了!」她咬咬牙,短劍毫不猶豫地朝頰邊劃下。

  刀刃割裂皮膚的瞬間濺出血珠,櫻無邪怔怔望著他毫不猶豫擋劍的手被劃開一道很深的傷口,眼前的世界因為淚水而模糊。

  她不該有感覺的,可是見到他受傷,她的心還是該死的會痛!

  嗆一聲,短劍掉落地面,櫻無邪不再多看他一眼,只是像具失去靈魂的娃娃往門外走。

  「如果不愛我,你就不該對我好,這樣對我更殘忍。」扶著門,她幽幽開口。

  他這樣對她,只是更傷她而已。

  「無邪,你聽我說——」白非揚一個箭步握住她的皓腕,隨著傷口滴落的血珠映紅她的眼。

  「我不懂還有什麼好說?既然你不喜歡我,再說什麼都是枉然……」櫻無邪垂眸望著他淌血的傷口,淚水無聲無息地往下墜。

  「放我離開吧!我受不了了。」

  對一個連喜歡都說不出口的男人,她早該放棄了。

  大哥哥,你好嗎?這兒的生活好苦啊!龍姥姥整天板著臉凶巴巴的,沒有練功不准吃飯,沒練熟不准吃飯,你知道嗎?我兩天只吃了一顆饅頭,再這樣下去,我可能很快就要去見閻王爺爺,看來我是守不了我的承諾了。

  大哥哥,你今天有吃雞嗎?我好久不知肉味。

  大哥哥,我的手好痛,痛得幾乎拿不起筆,不過我能寫信給你已經是萬幸,我很知道感激的。壞心的龍姥姥兩天前把我丟在黑烏烏的山洞裡,限我三天內自己想辦法出來,若是沒出來,就是被毒蛇猛獸叼去當晚餐。

  你知道嗎?洞裡的石頭好尖,我的掌心滿滿都是傷,血肉模糊哪!要不是想到還有你在等我,我應該也出不來了。

  幸好有你等我。

  白袍哥哥,我這樣叫你好嗎?我掌心的傷已經好多了,拿筆也不再那麼疼了,可是姥姥說一定會留下疤痕,很醜很醜。你看見的時候不會嫌棄我吧?聽說別的小姑娘都是細皮嫩肉的,我卻像是被火燒過。

  白袍哥哥,我知道做人一定要信守承諾,可是我非做到不可嗎?因為真的好難。龍姥姥教我使毒的首要入門功夫就是試百毒,那毒沾在手上像有萬蟲啃蝕又痛又麻,我可不可以不要回去見你了?真的好辛苦、好辛苦……我看下輩子再補償你吧!

  命苦的無邪絕筆

  白袍哥哥,我居然熬下來了,果然是個奇跡吧!多虧你贈我的紅玉,若是沒有它,我萬萬熬不過。算算日子,我應該可以回去見你了,希望你還記得我。

  對了,你那裡的風景好嗎?我這兒一年四季都開滿桃花乏味死了,等我回去後,我一定要看盡桃花以外的景色。

  第八章

  一年後。

  藍天客棧裡熱鬧非凡,原因除了最近即將舉辦的武林大會外,還有水月宮第一殺手櫻無邪和滂雪堡白二堡主精彩交手的過程,說書人在臺上說得口沫橫飛,手中木柄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掮。

  「水月宮皇甫昊月下達殺令,擺明要取駱與風項上人頭,白二公子聽見消息後立刻前往阻止,就在那月黑風高的夜晚,美豔如蠍的櫻無邪和白二公子數度交手,最後……」

  說書人越說越激動的聲音傳到二樓雅座,一名身著黑衣,頭戴帽,蒙面紗的女子端起芳茶,美眸的溫度寒冽如刀。

  討厭!

  「無邪,人家在說你!」面對她而坐的中年女子輕笑。

  「是那說書人胡說八道!」櫻無邪粉唇抿緊,茶未喝又重重放回桌上。

  「喲!真大的脾氣,是因為白非揚嗎?」

  白非揚三個字像根針,不輕不重地紮了她一下,櫻無邪的心微微一縮。「是因為說書人。」她冷淡的語氣依舊。

  「是嗎?」中年女子心知肚明的笑笑,也不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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