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那顏 > 祭祀新娘 | 上頁 下頁 |
| 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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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嗎……」看看姬冰玉瘦弱的樣子,高大的男人皺眉道,「就讓他去伙房幫忙,那個——」他用手一指拓跋扈,「帶走!」 姬冰玉悄悄打量這個與她同生共死的男人,他的臉色依然蒼白,她想他會需要她的照顧的。一時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居然挺身而出:「我要和他在一起!」 「你?」高大的男人相當意外,看不出這個少年可比他以為的又勇氣多了。雖然在他看來以他這樣瘦弱的身體,在工地上只一天就會垮掉,不過既然他自己都這樣說了,那就……他手一揮,「帶走!」 對於拓跋扈來說,這次的意外提供了實地考察慕容律防禦工事與兵力佈置的機會。夯土築城雖然辛苦,可他很快就適應了,度過了最初的療傷期,他很快變得像以前那樣強壯。唯一讓他擔心的是姬玉的身體,可幸運的是這個如江南弱柳的少年居然抵住了漠北風沙的侵襲。只是他仍不慣塞北的嚴寒,拓跋扈每每在夜半醒來發現他縮在自己懷裡取暖。兩個月後拓跋扈已積聚了大量有關慕容律屯兵與防禦的資料,在民夫裡也又了相當大的號召力,相信不用多久就算援兵不到,他也有辦法讓慕容律的人馬土崩瓦解。 他睡熟了。 姬冰玉在第五次確定之後,終於悄悄地離開他的懷抱。 望著他平靜的臉龐,她不由出了一會神。她已經聽說營地裡關於他們的流言了,相當不堪。可她不在乎,畢竟她已經是個快死的人了。而且她心中明白,一直來他相當尊重她,給予的只是溫暖而已。 離開氈帳,姬冰玉來到平常洗衣的小河,在月色的照耀下,臨河:她相當憔悴,兩個多月的苦工使她不再是那個江南的天真少女了。 月色如此的明媚,可照著代北平城的父母和妹妹? 她不由悠然神往。 忽然間,她覺到了危機。衣物從她麻木的雙手間滑落,她驚愕地看到了蘆葦叢裡那人淫褻的眼光。 救命——! 可是,黃沙漭漭,有誰聽到一個弱女子的呼告? 拓跋扈半夜醒來只覺得懷裡的冰冷:他又出去了。翻了個身,他這才發現氈帳的開口處並沒有密實地掩好。 姬玉並不是一個粗心大意的人,而大漠的夜風足已凍死一氈帳的人,經過沙漠的那些寒冷的夜,相信他不會忘記這點。 拓跋扈披上衣,走下權作床的氈毯,心中忽然又一種強烈的不安:他要立刻見到他!他邁步出了氈帳,月下的沙地上仍留有她淺淺的足跡。一瞬間他似乎看見了姬玉腰肢款擺的樣子。 該死!他想他一定是瘋了:雖然姬玉相當美麗,可畢竟他仍是少年,他不該——想要把他占為己有! 拓跋扈為自己意識到對姬玉的畸望而自責不已。一瞬間他幾乎打消了出去尋他的念頭,直到——看著這一串緊跟在他身後的巨大腳印,冷汗冒出了拓跋扈的額頭:軍中缺少女人,卻有姬玉這般柔媚的江南少年…… 老天!他並不如姬玉那樣單純! 「姬玉!」他大聲道,身影急追他的腳印而去。 姬玉慣常洗衣的那塊青石上並沒有人,只有洗了一半的衣物零落在河岸邊。「姬玉!」 他怎能如此大意!拓跋扈再次責備自己,如果姬玉有什麼,他一定不能原諒自己!寒風吹得岸邊的蘆葦沙沙作響,耳尖的他聽到蘆葦深處似乎有什麼聲響。他立時毫不猶豫地沖進蘆葦地。 「我——」慘白的月光下,姬玉頭髮散亂,幾乎無話正常地開口說話。 「你沒事!」顧不得他一身的泥濘與血腥,拓跋扈把他緊緊摟在懷裡。 「我殺了他!我——」她的雙手滿是血污,而發生的事更讓她渾身冰冷。拓跋扈這才注意到就在五步外的那具醜陋的屍體,屍體的胸前插著獨孤蘇的那把匕首。「別怕。」真多虧了那把斷金截玉的匕首,否則以姬玉的氣力,又怎能是那個男人的對手?想到有可能發生在姬玉身上的慘事,拓跋扈的眼神冷酷。 抱著他離開那個地方,拓跋扈聽任他抽泣著將眼淚糊了他一身,直到最後他在他懷裡沉沉入睡。 月光照在姬玉消瘦的臉上,她的臉因為苦役而微顯憔悴。 若有所思的,拓跋扈執起了姬玉的手:他的手已不復那日沙漠中為他裹傷的柔軟,而這一切都是為了他! 拓跋扈低頭輕吻他指上的薄繭,然後猛然意識到:他愛上他了! 老天!他已顧不上他是一個男孩的事實,而只想要他一輩子在他身邊,無論阿那柔還是別的什麼女人都不許再進入姬玉的生命! 「知道嗎……」也許很久以前他就已愛上了這個來自江南少年,只是現在他才知道無論是身份還是性別都無法阻止他愛他! 姬玉的指頭、衣上都是血,拓跋扈暗自決定趁著他昏睡之際,替他洗去身上沾有的血污。解他衣帶的時候,拓跋扈不由奇怪:同為男人,姬玉為何卻從不敢與他裸身相對。而在以後的日子裡他會一直告訴他:他愛他,所以會包容他的全部。 也許在大漠最早吸引他的是姬玉的容顏,可征服拓跋扈那顆不肯為女人停留的心的,卻是姬玉的心。因為容顏終會老去,而真心卻因為歲月而逾顯可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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