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納蘭 > 千金女撞上大將軍 | 上頁 下頁 |
十二 |
|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樣可怕,卻又這般美好,美好到明知這應是世間最最可怕的事,卻全身軟弱得不能再動一指、發一聲,只是她不清楚的是,她到底是無力反擊,還是心甘情願地承受這一切。 那樣的溫柔,自唇舌交纏,這般溫熱的氣息,自他身上,來到她體內,又回報於他的唇邊。氣息交流,帶著兩個人的體溫,悄悄包容一切,似是隨著這無形的氣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也因此而融為一體。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心中隱隱約約明白,卻又不想明白。 為什麼她不動?為什麼她不推開?為什麼她不生氣、不打人? 不不不,這不是她,這只是夢,這一定是夢,這只能是夢…… 「三爺!」王吉保粗大的嗓門不識相地震碎了滿園的溫柔,沉重的腳步急促接近。 不是夢!竟然不是夢! 崔詠荷猛然醒轉,拼命推開福康安,一抬手,一記又狠又重的耳光打過去,然後猛跳起來,轉身就跑。 福康安渾然不覺得痛,眼神仍帶點迷蒙,望著崔詠荷無限美好的身影漸漸跑遠,他本能地站起身來,抬腿想要追。 「三爺!」熟悉的叫聲越來越近了。 歎了口氣,不自覺地鎖了眉頭,沉了臉,望向剛剛跑進園來,渾然不知驚破何等好事的王吉保,「什麼事?」 「府裡傳來消息,大人下朝了,有急事要見三爺。」 重重地歎了口氣,扭轉頭,望瞭望荷心樓,忍不住又輕輕地歎息一聲,唇邊卻悄悄漾起了笑容。沒有注意到身旁王吉保驚異的眼神,轉過身,徐徐邁步往外走去。 跟在他身後的王吉保,驚奇地發現他自小服侍的爺,就連背影,似乎都透著一股歡喜。 福康安心情很愉快,愉快到騎在馬上時,覺得風吹到身上特別溫柔,天上的陽光特別明亮,夏日的悶熱也變得可愛起來。 這樣輕鬆愉快的心情,一直保持到進人府門,直至看到自己的父親為止。 「阿瑪?」 父親臉上奇特的沉重,令福康安的心也莫名地沉了沉。 父親為軍機首腦,掌舉國大事,任何事皆能安然處置,從來不曾見他有過如此陰鬱的表情。 「回來了?去準備一下,休息幾日,你又要出京作戰了。」傅恒只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就連眼神也是沉重的。 「又出兵?這麼快就要打仗了?」福康安語氣中有明顯的不滿。不知這一次要出去多久,再回來時,那個彆扭的女孩又要發什麼性子?唉,好不容易才能有這麼一點點進展。 「是白蓮教的人鬧事,雖然你剛回京,這麼快就又讓你出去不太合適,不過,皇上六十壽辰快到了,舉國都在準備著,這個時候非得討個好彩頭,只有派常勝將軍的你出馬,才能保證不敗,也免得掃了皇上的興致。」傅恒語氣平緩,這位天下第一權臣,眉宇之間全是倦容。 「阿瑪,到底出了什麼事?」福康安終於發現父親表情奇怪了。 「皇上禪位之心已經很明確了,我無法勸阻,只怕這一次壽誕之後,我大清便要有新君臨朝了。」 「皇上年事已高,能在這時讓政於青壯新君,應該是好事啊,阿瑪,你為什麼如此不高興?」 傅恒看看自己英武挺拔的愛子,勉強地笑了笑,「阿瑪很高興,這麼多年,讓你出去打仗,真刀真槍地幹出了自己的功業,而沒有在軍機處做官,你才能到現在還保持這樣光明爽直的心地,不像你阿瑪,已經習慣了種種的詭譎心思和權術機謀了。」 福康安從不曾見過父親如此沮喪,聲音也不由地慌急了起來,「阿瑪,到底怎麼了?」 傅恒輕輕歎息,「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怕只怕……」他緩步踱出廳外,舉目望這偌大的相府,「我傅家難逃大難。」 「可我傅家三世榮貴,忠君報國,軍法治府,怎麼會……」 「你想想,天下官員、朝中大臣,多是我一手提拔。舉國能征之師、有名將領,又幾乎是你統領出來。為人臣者,一旦榮貴到這種地步,也就是滅族之禍來臨的時刻了。只是因為當今聖上與我自小相交,情義深厚,又念著已故孝賢皇后的情義,再加上多年來疼惜、愛護於你,所以才一直優榮於我們。 可是一旦新君繼位,未有建樹,威望太多、名聲太廣、幾可威脅君主的臣子,便是他的大忌。更何況……」 看著福康安,傅恒沉重地笑了笑,「你自小雖與阿哥們一起讀書,但生性磊落,不愛攀附皇族,對他們素來不夠恭敬順從,當今的這幾位阿哥親王,對你向來不是很喜歡。 這些年,你又屢建戰功,在年輕一代勳貴之中,光芒萬丈,就算是皇子,怕對你也多有嫉恨,一旦手掌天下大權,多年的妒恨發作起來,那我傅家的前景堪憂啊。」 父親的話讓福康安想到嘉親王永琰多次說他「蒙奢揮霍」,兵部人私議他養「驕兵悍將」;想到傅家奴才一個個都成了將軍。副將;想到每當家中有大喜慶之事,來赴宴的將軍黃燦燦一片都穿黃馬褂、馬鞭子放得一排排的威風場面……他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一股不安逐漸在心中生成。 「唉!」今天第二百零六次歎了氣之後,崔詠荷懶懶地倚著欄杆,兩眼全無焦點地望著下頭,張張嘴,準備歎第二百零七次氣。 韻柔無奈地笑一笑,「唉,我的大小姐,如今福三爺都領兵到外頭打仗去了,你就不必再裝這副散漫的模樣了。」 崔詠荷有氣無力地扭臉看看她,「唉!」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