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娃娃屋(33)_米子米

三十三

　　醫生來來回回看著他們幾個人不由得失笑：「寶小姐真是很幸運，你們都這麼愛護她。這樣吧，你們好好商量，等結果出來再告訴我，不過我必須提醒你們，這種手術愈早動，復原的機會愈高，拖得太久我怕會有後遺症。」

　　「謝謝醫生。」

　　他們送走了醫生，幾個人全都鬆口氣，寶媽媽的腿都軟了，再也支持不住地跌坐在地上，寶家兄弟連忙將她扶到椅子上坐好。

　　「媽，你沒事吧？要不要送你去看醫生啊？」

　　「沒事沒事……說什麼傻話啊，我們不就在醫院裡嗎？」寶媽媽說著說著，眼淚又掉了下來：「我只是……只是太高興……」

　　葉曉天面對寶家老大寶禦生，正色說道：「我是說真的，我要把我的眼睛給貴兒。」

　　「你說給就給？」寶禦生沒好氣回答：「那也得看我們幾個兄弟同不同意。」

　　「你們同不同意不重要，難道你們很介意貴兒將來嫁給一個瞎子嗎？」

　　他們全都傻了，瞪著葉曉天好幾秒，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過了半晌，寶家老二才喃喃自語地開口：「他開玩笑的；就算不是開玩笑也只是一時衝動……而且……」他突然轉頭瞪著葉曉天：「我怎麼可能讓我妹妹嫁給一個瞎子！」

　　「都不准吵了！」寶媽媽突然拿出母親的威嚴說道：「貴兒是我生的，她全身上下都是我給的！現在我再給她一雙眼睛有什麼不對？好，就算不要一雙，一隻總行了吧？我跟你老爸一人一隻，就這麼說了！不准再跟我吵！」

　　「媽！」

　　「寶媽媽！」

　　「我說不準吵了！」寶媽媽說著，搖搖晃晃地走向病房，同時低聲警告他們：「不准再說了！要是讓貴兒知道這件事，她一定會大吵大鬧的，誰敢說出去，我剝了誰的皮——」她停下來，戳戳葉曉天的胸膛道：「你也一樣！『女婿』！」

　　「不！」葉曉天堅決地擋在寶媽媽面前，毫無商量餘地說道：「貴兒的眼睛要由我來給！我不管你們怎麼想的，貴兒的眼睛只能由我來給！」

　　寶家老大終於微微眯起眼：「你是因為愧疚？」

　　「我的確有一點愧疚，換了你，你不會愧疚嗎？」葉曉天回答：「但更重要的是我愛貴兒。」他幾乎驕傲地挺起胸膛說道：「因為我愛她，所以我要給她一雙眼睛。」

　　「我不想再騙他了……」貴兒小小聲地說道，臉上有不舍的表情：「看他那樣，我心裡好難過。」

　　「嗯……」寶家老爺繼續躲在報紙後面。

　　「爸！」

　　「再忍耐幾天。」

　　「我連幾個小時也不能忍耐了啦！」病床上的木乃伊跳了起來。「我真的受不了了！每天被包得跟粽子一樣，曉天每次來看我都要掉眼淚，人家真的……真的捨不得嘛！」

　　寶家老爺挑挑眉，沒好氣回答：「那你是打算跟他繼續過那種心驚膽戰的日子？」

　　「當然不是……」

　　「不是就給我好好躺著。」

　　「爸……」貴兒苦苦哀求：「我偷偷跟他說嘛，其他人不會知道的，只要不讓外面的人知道就好了，不會影響計劃的！」

　　「這我可不能答應你，這是你大哥的主意，眼看好不容易快成功了……」他閑閑地瞧了女兒一眼：「你如果想功虧一簣，那就去說吧。」

　　貴兒頓時氣短。

　　也虧得老大出這個「可怕」的主意，眼下撇清的撇清、閃人的閃人，娃娃屋成了燙手山芋，居然沒人敢要了！寶家老大果然不愧是老狐狸！連這種餿主意也想得出來！

　　「那年輕人不錯。」寶老爺突然主動開了金口。

　　貴兒甜甜一笑。

　　寶家老爺哼了聲：「算你有眼光。」

　　「老爸！」

　　「看在他跟你媽搶著給眼睛的份上，他的確夠資格當我女婿……算了，斯文人也不錯啦。」

　　「爸！你怎麼這麼說嘛，你以為天底下能找出幾個像您這樣的『英雄豪傑』啊？」

　　寶家老爺終於露出笑容：「鬼丫頭，嘴真甜啊！」

　　「我說真的嘛！」貴兒躺回床上，笑嘻嘻地說道：「可是我既然找不到跟您一樣『英雄豪傑』的，只好退而求其次，找個斯文冠軍的嘍。」

　　「好好好，算你有理，快躺好！萬一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唉……」貴兒楚楚可憐地歎口氣：「我到底還要裝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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