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娃娃屋(6)_米子米

六

　　貴兒哭笑不得了，根據她剛剛的說法，葉曉天根本是個娘娘腔，說不定還是個同性戀。

　　老姑媽堅定地糾正她的說法：「請你一定要確信這一點！曉天是個非常正常的男人，他只是過於善良天真！那一定是因為他每天都跟那些不會講話的布偶娃娃在一起的關係，不過我可以跟你打包票保證他絕對正常！而且是各方面都非常正常！請你千萬不能誤會！」

　　他「各方面」正不正常關她什麼事啊？貴兒強笑著點點頭：「呃……好吧，我相信葉先生一定是個非常善良天真而且各方面都『非常正常』的男人！」

　　「正因為如此，我不希望你太強勢。你會嚇到他的！」

　　但是誰來照顧她不被「嚇到」呢？光想到要假裝纖細柔弱兩個月，已經讓她感到十分的「受驚」了！

　　「怎麼樣？這小小的要求不算過分吧？我只是不希望傷害到曉天的自尊而已。你們當保全人員的，應該也要顧及到客戶的心理狀態啊。」

　　貴兒求助無門地望向玻璃窗外的大哥，他正若無其事地左顧右盼——

　　她懷疑他根本什麼都聽到了！搞不好還是他刻意這麼要求老姑媽的——搞不好這個要求可以讓老姑媽的保全費打個八折！

　　「看來你非常地為難。」老姑媽歎口氣，可憐兮兮地抓起金色小包包準備起身。

　　「那我只能另外找人幫忙了，唉……我可不希望顧全了曉天的性命，卻損害到他的尊嚴……」

　　「等等等等等……」貴兒苦著臉喚住她：「我同意就是了。」

　　「真的？你真的同意了？」

　　「可是如果真的有事情發生，你總不能要求我『淑女』地保護您的侄子吧？」

　　「這當然，這當然！」老姑媽樂呵呵地直點頭：「如果真的有事情發生的話，你要怎麼保護他都沒有問題——」她說著又停頓了一下：「不過如果沒有事情發生，你當然不會說你是保鏢吧？你會保守秘密吧？」

　　貴兒苦著臉點頭，老姑媽看起來那麼快樂——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的快樂！

　　「那我們就成交了！你快去應徵吧……就說是王太太介紹的，曉天一定會錄用你。」

　　「喔……」

　　「我會去檢查喔。」老姑媽謹慎地打量著她：「君子一諾千金，你可不要忘了你的承諾。」

　　貴兒覺得頭好疼啊，但她還是認命地點頭苦歎道：「請放心吧……我保證我會『儘量』遵守諾言，我一定不會傷害令侄子的尊嚴的……」

　　好了，為了不傷害到客戶寶貴的「尊嚴」，她卻得犧牲自己的自由與尊嚴。如今貴兒愁眉苦臉地坐在葉曉天的面前，天知道她有多不自在！

　　「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葉曉天關心地打量著她，這女孩個頭很嬌小，白衣白裙讓她看起來十分纖弱：「是身體不舒服嗎？」

　　「不是……」貴兒勉強笑了笑：「我只是擔心你不錄用我，我真的需要這份工作。」

　　「我當然會錄用你。」葉曉天笑了笑。「你什麼時候可以開始上班？」

　　這傢伙到底懂不懂得人心險惡？她放在桌子上的履歷表他甚至沒移動一下，她懷疑她就算在上面寫古埃及文字，他可能也沒注意到。

　　「你錄用我了？你連我是誰也不知道就錄用我了？」貴兒瞪著眼睛問。

　　「寶貴兒不是嗎？」

　　「是，可是……」

　　「所以我知道你是誰，而且你是王太太介紹的，還需要更多理由？」

　　「你知道我住哪裡嗎？你知道我是好人還是壞人嗎？你知道——」意識到他帶著微笑的眼光，她頓時閉嘴。真糟糕，職業病立刻跑出來了。

　　葉曉天只是一徑的微笑，那種笑容充滿了溫和諒解，簡直像是天使或者神父似的，貴兒不由得在心裡哀歎一口氣。

　　她認得這種笑容……這傢伙可能是個「聖人」——地球上剩下不多的人類。

　　「你很喜歡歎氣。」曉天注視著她，臉上露出溫暖的關懷：「是處境很為難嗎？」

　　她的「處境」真的為難到不行了！

　　但他臉上那種貨真價實的同情卻讓她靈機一動，立刻哀哀切切地裝出小可憐的模樣道：「沒什麼，我只是有點擔心晚上該去什麼地方住……」

　　「你沒地方住嗎？」葉曉天大吃一驚：「你不是還在大學上課？」

　　「呃……對啊，但是我身上沒有錢，已經被房東轟出來了，我請他再給我一點時間找工作賺錢，但是他就是不肯。」

　　貴兒的頭低得幾乎要貼在桌面上了，她得很努力咬住牙齒才不會被自己的謊言給噎死在當場。不過也因為她很努力忍住笑，雙肩的抖動看起來真是柔弱得可憐！

　　葉曉天輕輕拍拍她的肩：「先別難過，你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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