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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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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允琛抿緊唇,下顎隱隱抽動,雙拳握緊,仿佛正努力壓抑著怒氣。 淩寶兒移到譚仲宇身邊,悄聲說道:「這對母子搞什麼?揭瘡疤大會啊?」 譚仲宇歎氣,走向倪蓓儀。「大媽,你喝醉了,我扶你進去休息。」 「你這個外來的野種沒資格跟我說話!」倪蓓儀看著譚仲宇,流露出憎恨神色,彎身抓起破裂成半截的酒瓶,沖向他。 譚仲宇駭得忘了反應,呆立在原地。 「你胡鬧夠了沒?!」譚允琛抓住她,大聲斥喝。 「放開我!」倪蓓儀掙扎,右手隨意一揮,尖銳的玻璃劃過譚允琛的手臂,鮮紅血液汩汩流出。 「啊!」淩寶兒掩嘴驚呼。 「大哥!」譚仲宇心疼急吼。 「大少爺……」 「我……不關我的事,是你自己靠過來的。」倪蓓儀瞪著他手臂上鮮豔刺眼的血紅,嚇得酒意全消,丟開酒瓶,匆忙逃出譚家。 「吩咐司機送她回去。」受了傷,譚允琛連哼都沒哼一聲,沉聲吩咐李管家。 「是。」 「大哥,你要不要緊?」譚仲宇心急地察看他的傷勢。「幸好傷口並不深,我幫你包紮傷口——」 譚允琛沉默地推開他,離開大廳。 「你別擔心,你大哥會照顧自己的。明天學校還要考試,你快上樓念書。」淩寶兒拍拍譚仲宇的肩。 「我大哥現在心情一定很糟,你幫我去安慰他。」其實他好想自己去安慰大哥,但又怕他不想看到他,唉!! 「我?!」淩寶兒詫異地指著自己。她的專長是罵學生,不太會安慰人哪! 「是啊,要不然我會一直擔心大哥,根本無法專心念書。」譚仲宇在電視櫃下搜尋,摸出一盒藥箱,塞到淩寶兒懷裡。「老師,求求你啦!!」 「唉,好啦好啦,怕了你。」淩寶兒踱出大廳,瞥見消失在走廊轉角的那抹高大身影,認命地歎了聲,尾隨追去。 暈黃的夜燈照亮整座後院,譚允琛坐在泳池邊的休憩亭裡,默默抽著煙,一雙藏滿心事的幽邃黑眸落在不知名的遠方。 淩寶兒捧著藥箱,落坐他身旁,忍不住罵道:「你瘋啦,傷口還流著血,你還有心情在這抽煙引」 「不關你的事,你回屋裡幫仲宇補習吧!」他語氣淡漠,看也不看她一眼。 「我還沒完成那小子的吩咐,他才不會乖乖念書。」她打開藥箱拿出消毒藥水,再一把抓住他受傷的手臂。「來吧!」 「你幹什麼?」他縮手。 「別動啦,我又不會害你。」她嬌斥,懲罰性地拍他的右手背一下,再度抓過他的手臂,替他消毒傷口。「再不快點處理你的傷口,後果會更嚴重,你弟弟可是會心疼的。」 拗不過她的堅持,譚允琛沒有再拒絕她的好意。 一陣沁涼微風吹來,她身上的茉莉清香徐徐漫人他的鼻腔,他瞅著她如蝶翼般優雅插動的長睫,最後,視線落在瑰色紅唇上。 瞬間想起上次雨夜裡,他與她不慎自樓梯滾落,無意問四唇相觸的事情。而此刻,他卻仍記得那兩片唇瓣的觸感是多麼的柔軟…… 消毒完,她開始替他搽藥。「明明在乎她,為什麼還要故意說話傷害她?你明知道這樣只會讓你們母子間的距離越來越遠。」真不明白,他們母子之間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為什麼他母親會如此憎恨自己的親生兒子? 他沉默,吸口煙,再呼出,看著煙霧飄散於風中。 他父親——譚堯生,當年之所以娶倪蓓儀,只是為了生個家族事業的繼承人,對她沒有絲毫的感情。但倪蓓儀卻深愛著他,堅持苦守在他身邊,期盼有天自己付出的情感能得到回應。 誰料到多年來,譚堯生始終流連眾情婦之間,看都不看自己的妻子一眼,就連她車禍身受重傷,送醫急救,他仍是不聞不問。 面對如此冷血無情的丈夫,倪蓓儀心死了,開始學會憎恨他,憎恨他們的孩子,憎恨他和其他女人的孩子…… 而他,從未在她身上得到過一絲溫暖母愛,他常想,他們之間,的距離其實就是世間最遙遠的距離吧! 淩寶兒覷向他,發現他眼中深藏著憂鬱。「既然心情不好,要不要聊一聊?你弟弟很擔心你呢。」 「我不是你的學生,不需要你的輔導。」他凜容,收斂脆弱的情緒,踩熄煙蒂,再從煙盒掏出一根煙,點燃,狠狠抽了一口。 「不勉強。」她聳聳肩,繼續幫他包紮傷口。她明白,像譚允琛這種商場上的強者,是不習慣在人前傾訴脆弱的。 譚允琛仰首跳望無垠夜空,星月綻放璀璨光芒。忽然間,他感覺悲哀,連淩寶兒這個外人都能看出他在乎自己的母親,但那個流著相同血液的親人卻無法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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