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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四周的人正竊竊私語著。眾人看她的眼光神色不一,有的欣喜、有的審視、有的則是輕蔑,她完全沒有想到父親的名號竟這般響亮,瞧他們的反應似對父親又愛又怕。

  她覺得不安,一旁一冷豔的江湖女子冷言道:「沒想到這慕神醫的女兒出落得這般美麗大方。慕姑娘,你得小心才是,這江湖上同令尊結怨的人可不少,對他恨之人骨的人多如過江之鯽,數也數不清呢!你還是別把令尊的名號掛在嘴上,省得惹禍上身。」

  「是呀!是呀!慕姑娘這般貌美,得小心點才是。」一老頭連忙點頭。

  「你們……」慕紫纓氣得染紅了一張俏臉,怒道:「我爹一生鑽研藥理,救人無數,你們怎麼可以這般污蔑他老人家!」

  「我們說的是事實!」

  「是呀!誰叫慕神醫定了什麼三個怪規矩,只要是大奸、大惡、大色的人均不救。像我師兄是貪戀美色了點,但不算大惡人啊!若是當時慕神醫稍施援手,我師兄這會兒還活著呢!」

  「說得對,這慕神醫雖醫術超群,但行事荒誕難解,堪稱這世上的一大怪人。」

  慕紫纓氣得緊握雙拳,她這輩子第一次這般生氣。心想:我爹爹不過為人孤僻了點,又不愛見外來客而已,居然就被你們說得這般難聽,真是可惡極了。

  「好了,各位。今日是佳節,千萬別壞了大家的酒興。」

  皇甫授及時出聲喝止,眾人才又開始飲酒吃菜。他轉而說道:「令尊醫學廣博,令人敬佩。方才的事別放在心上,江湖中人大都草莽一個,不懂得說話的禮貌。」

  這老太爺說的話讓人覺得舒服多了。慕紫纓微微一笑。「纓兒受教了。」

  皇甫授把玩著銀白的長鬍鬚,對這女娃兒甚是欣賞。「慕姑娘才情如何?」

  「纓兒不才,同爹爹習了幾年的藥理。」

  「哦,你會醫術?」

  「懂得一些。」慕紫纓謙遜道。

  「哦……那……風寒如何醫治?」

  慕紫纓微微一笑。「風寒初期,只需用葛根的莖熬煮成湯汁服用便行,若是較重的風寒,再加些赤箭、蔓荊子調合,風寒便可好得快。」

  「看慕姑娘年紀小小,本事倒不小。」段錦織贊道。

  「哪裡,我不過學得一點皮毛罷了。」

  一向惜言如金的皇甫業此時開口了。「爹,少華這孩子自小便病痛不斷,此刻又染了風寒,而慕姑娘來此也算是有緣,不如請慕姑娘替他瞧瞧。」

  「是呀!爹。」段錦織一聽自己丈夫如此說道,不禁喜了。她正想替華兒引薦這姑娘,沒機會呢!

  「這……」皇甫授以眼光詢問慕紫纓。

  華兒?少華?皇甫?

  莫非是他?!

  慕紫纓又驚又喜,不管是不是他,她心頭急切浮起想見他的願望。於是,她馬上就答應了。

  她答應,段錦織的笑容更燦爛了。

  「不如這麼吧!我正好要送吃的過去,慕姑娘不妨和我一塊兒去吧!」

  「嗯。」

  段錦織熱切的拉著慕紫纓的手,離開了席間。

  王大仲原本想跟著一起去保護她。但一思及她是和皇甫夫人一塊兒去探望義弟,想想並無危險。於是,他放心的留在席間,繼續喝酒吃菜。

  是他嗎?真的是他嗎?

  慕紫纓每踏出一步,心裡頭便這麼問自己一次。她不斷聽到自己如鼓聲般的心跳聲,幾乎掩蓋了四周的聲響,而那顆雀躍的心似要蹦出來一般。

  段錦織趁此大好良機,不停的誇耀自己兒子的好處,慕紫纓聽得愈多,愈覺得皇甫夫人所說的那人和自己記憶中的人相疊和。

  離笙柳別館尚有一小段路,但慕紫纓幾乎已經肯定一一他就在那別館裡頭。

  來到別館門口、段錦織卻突然停了下來,慕紫纓正覺得奇怪,段錦織指著門邊的兩道對聯,道:「你瞧。」

  「入春才七日,離家已二年,人歸落雁後,思發在花前。」慕紫纓輕輕念著,發現這字同那紙箋的字相同,不自覺的笑逐顏開。真是他!

  段錦織歎道:「華兒這孩子自小體弱,十歲那一年讓仇家綁了去,此後七年音訊全無。當他回來後,便在門前提了薛道衡的入春思歸,我每一看見這詩,便想著他這些年是如何度過的,但華兒心地善良,從未說過一句怨言,實是不想讓我替他操心。」

  推開了門,踏入院落,才轉至偏廳,便瞧見昆陵真候在內廳前。

  「夫人。」昆陵真連忙上前躬身一揖。

  「華兒呢?」

  「小……」昆陵真眼珠子一轉,及時打住了口。「三少爺身體微恙,此刻正躺在床上歇著。」

  「我進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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