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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官早已聽聞炎貝勒是個高風亮節、個性灑脫的人,皇上最欣賞的貝勒就屬傅王府的炎貝勒,如今一見果然不同凡響。」陳進嘴上抹了糖,說起話來膩死人不償命。「聽說炎貝勒走遍大江南北,就是想將聽聞的奇人異事寫成一本本傳記,是不是?」

  「呵!陳縣令好靈通的消息。」

  應該說他毫無上進心吧!堂堂傅王府的貝勒爺,不想謀得更高的官位,只想成為一位平凡無奇的寫書人,說出去鐵定會成為笑話。

  「關於炎貝勒的傳聞可多了。」陳進摸著兩撇鬍子呵呵笑著,「炎貝勒和皇上的愛子大阿哥宣倫是同窗,連教席的朱師傅也贊你謙沖自牧、思緒靈敏,而且搖筆即來、片箋片玉,乃我大清難得一見的才子。」

  都已是四年前的事了,看來謠言並不會止于智者,而是愈傳愈廣。

  「陳縣令過獎了。論才華,傅炎怎麼比得過大阿哥宣倫的才華洋溢呢?」傅炎皮笑肉不笑的回應,官字兩個口,和做官的人打交道更是累人呀!

  「炎貝勒真是謙虛呀!能夠結識炎貝勒真是下官三生有幸,為表誠意,下官再幹一杯。」陳進果其又幹了一大杯,豪氣干雲的大笑著。

  傅炎這下子真的笑不出來了。他生平最討厭的就是巴著他「傅王府炎貝勒」的名位不放,貪圖升官的那張諂媚嘴臉。

  難怪朱師傅曾告訴他,他的個性太直,學不來迎合之道,鋒芒太露則易招嫉,不適合為官。

  是的,他從來也不曾想往官場發展,他想走遍五湖四海,嘗盡人間冷暖,將感動的人、事、物化為一本本傳記。

  當有人看著他的作品,又笑又叫又流淚的,那就是他所得到最豐碩的果實了。

  就在傅炎感到無力應對時,大廳外傳來了騷動,他頓時松了一口氣。

  「發生什麼事了?」陳進不高興的問。

  總管奔進來稟報——

  「啟稟老爺,是那個瘋子福伯跑進來鬧事了。」

  「去去去,把他轟走,沒看見本官正在招待炎貝勒嗎?」

  「是,老爺。」

  「唉!這些下人,連個門都看不好,更是欠揍。」陳進連忙又堆起笑臉,忙著斟酒。「炎貝勒,來、來,咱們再喝一杯,下官已經好久沒喝得這麼暢快了——」

  「有妖怪,有妖怪呀!」

  陳進的話就這麼硬生生的被突如其來的尖銳叫喊給打斷了,怔愣間,一名衣衫襤褸的老者已跌跌撞撞的撲了進來,管事和衙差在後頭追著。

  「來人呀!快把他抓起來。」陳進氣急敗壞的大喊著。「把他給我拖出去杖責二十大板。」

  「救命哪!救命哪!妖怪出現啦——」老者發狂的又喊又叫,四名衙役竟然捉不住他。

  「是他。」傅炎一眼認出這名瘋了的老者,就是跟在轎子後哼著曲兒的老者。奇怪的是,他目光銳利,看不出有任何瘋癲的跡象。

  「你們這些飯桶,還不把他拖下去!」陳進氣得一張臉漲成豬肝色。

  「啊——火啊!有火——一把火燒死了,她要來復仇了,哈、哈、哈!殺啊——」

  眼見四名衙役就要朝老者撲上,傅炎想也不想的喊了一句——「住手。」

  四名衙役立刻退到一旁,陳進驚慌失措地道:「炎貝勒,這人叫福伯,已經瘋了十八年啦,你不要理會他,讓下官處置吧!」

  傅炎淡淡的睨了陳進一眼,陳進立刻識趣的閉上嘴。

  傅炎走向仍哼著曲兒,耍賴似的坐在地上的福伯,輕聲道:「老先生,你叫福伯是嗎?」

  說也奇怪,搖頭晃腦的福伯一聽到他的聲音立刻回過頭,笑嘻嘻的道:

  「公子,您終於回來啦!那華小姐等你等得都心碎了,您可終於來接她了。」

  傅炎抿嘴一笑,福伯的眼神十分坦率且真摯,似乎在向他透露些什麼?

  「福伯,你說什麼,晚輩聽不明白哪!」

  「那華小姐還在山上癡癡的等著您,公子,您快去見她一面吧!要不……就來不及了……」福伯兀自陷入沉思中。

  傅炎聽得一頭霧水,但他可沒忽略陳進那萬分緊張的古怪神情。

  「晚輩還是不懂您的意思?什麼來不及了?」

  「火啊!好大的火——」福伯倏地一把抱住傅炎的腳,哭喊著:「兇手、兇手啊……被燒死了,沒了,哈、哈、哈……」「放肆,竟敢對貝勒爺無禮,來人哪!把這個瘋子給我抓起來,關進牢房裡。」陳進逮到機會,立刻下達命令。

  「誰准許你這麼做了?」

  傅炎一記厲眼射來,陳進馬上噤若寒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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