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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那個心中裝著天下、裝著百姓,為國為民,一心以好男兒當戰死疆場,以馬革裹屍還的喬天宇,如今心中滿滿的只有一個顏兒了。

  三年前,痛失愛人,令他心碎神傷,詐死永遠離開朝堂,為守十年之約定,為愛行走天涯,孤單淒涼。那淵停嶽峙般的男子竟為顏兒這般……

  秦涯之複雜的眸光投向仍靜靜昏睡的秦紅顏,醒來吧!否則你會後悔的,你怎麼可以錯過這般情深義重的男子。

  你真忍心喬天宇與你同去嗎?三年前那般重的傷你都挺過來了,你說是為了見喬天宇;難道你現在不想再看看喬天宇了嗎?醒來吧!

  陡然間,寧靜的屋中突然響起一陣壓抑許久的哭聲,接著唐虎咚的一聲跪下,嗚咽地哭訴道:「對不起……若不是為了救我,也不會變成這樣。」

  事發時,秦紅顏昏倒,幸好,當時喬天宇及時趕到,救了唐虎一命,喬天宇擔心秦紅顏的傷勢,是以黑衣人逃跑,他並未追趕。

  然而,唐虎臉色卻一直慘白如紙,痛苦的眼神中帶有一抹絕望,見秦紅顏昏迷不醒,心中自責更甚。「都是我不好……是我怕奶娘擔心,才悄悄給她送信,說我在這裡,沒想到她也想害我……我唯一的親人也想害我。對不起、對不起……」唐虎痛哭失聲,猛然對著屋中的眾人磕起頭來,嘴巴也嗚咽地不停說著對不起。

  秦涯之急忙將他扶起,「傻孩子,這不怪你!」

  東方閑急忙為他磕出血的額頭敷藥,「你就別給我添麻煩了好不好?這傷藥是要錢的,記得以後還我。」

  喬天宇仍然無動於衷,只是靜靜的坐在床邊,好似屋中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似的,眼中只有秦紅顏一人。

  秦涯之與東方閑合力將唐虎拉出去。「別哭了,小祖宗,喬公子不會怪你,顏兒也不會怪你的。」

  唐虎突然甩開東方閑的手,哭著說:「不用你假好心,她昏迷前曾說,你家的柱子太硬,是你存心整她!」

  啊!這下東方閑真是不知該說什麼了。

  「喬天宇!」秦涯之轉頭,見喬天宇神情冷淡的走過來,旁邊剛剛停止哭泣的唐虎看見他後,眼淚又湧出來,愧疚得就要跪下去。

  喬天宇伸手將他扶起,「男兒膝下有黃金,這膝蓋不是隨便就能彎的,明白嗎?」

  「喬公子……」唐虎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無聲的流淚。

  「還疼嗎?」喬天宇指了指他額頭上的傷口。

  看見唐虎一個勁兒的搖頭,喬天宇笑了笑,「記住男兒流血不流淚,把眼淚擦乾吧!」

  唐虎急忙用袖子抹去臉上的眼淚。

  喬天宇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突然道:「你可願意跟我學功夫,將來不再被人欺負?」

  唐虎大喜,「願意、當然願意!我要保護她……」

  「別只顧著點頭,還不快叫師父!」一旁的秦涯之提醒道,這個師父可不是人人都拜得起的,唐虎卻因禍得福。

  唐虎急忙跪拜,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這次喬天宇沒有攔。「好,我就收你這個徒弟了,起來吧。」

  驀地,唐虎臉色一變,好像想起什麼。「我……」

  「怎麼?」

  「如果我說……我娘曾是妓女,你還會……當我師父嗎?」唐虎怯怯的望著喬天宇。

  喬天宇微微一笑,「英雄不怕出身低,況且她是你娘,賦予你生命,與你血脈相連,不論出身高貴與否都是你的娘親……況且,你心裡真的厭惡她嗎?」

  「不,我最愛娘親。」

  喬天宇驀地歎口氣,「那就好,唐虎,你今後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現在進屋去陪你師娘好嗎?她最怕孤單了!」

  唐虎離開後,喬天宇問秦涯之:「那個黑衣人查出來歷了嗎?」

  「是唐虎的大娘雇用的殺手,不過現在已經失蹤了,唐虎的身世挺可憐的,親娘是被買來的,五歲時便丟下他走了,十歲時又死了親爹,偏偏唐夫人又容不下他,輕則斥喝,重則拳打腳踢,連傭人部不如。他能安然活到現在,也算是不容易了。可能是看出唐虎有反抗之心,便當真不容他了,派出殺手全是為了那點家產。」

  喬天宇沉思片刻,「先讓他們再逍遙一陣子吧!」

  秦涯之訝異,一時不解。

  喬天宇解釋:「我不會隨便收徒弟的,以唐虎的資質,只要兩年,唐家便是他的囊中物了,我何須出手,況且,我現在一步也不想離開顏兒身邊。」

  秦涯之點頭會意,「我明天使帶申雪離開。」

  「不等顏兒醒來嗎?她睜眼時見不到大哥會不高興的。」喬天宇輕笑。

  秦涯之神情淡然,「不了,顏兒生是喬家的人,死是喬家的鬼,醒來與否都是你的責任,很小的時候你這位義父便把顏兒的心拐走了,她醒來最想見的人只有你一個;而我的責任是申雪,她才是真正需要我照顧的人;顏兒在你身邊,我這個做大哥的沒什麼不放心的。」忽然一歎,「她若任性的執意睡下去,那便當她沒福氣吧!」

  秦涯之帶著眼睛尚且看不見的申雪離開後,喬天宇便日夜守在秦紅顏床前,彷佛這樣的守護已經成了習慣。

  秦紅顏孩童時,便一直黏著喬天宇,睡覺時不要丫鬟老媽子伺候,也不要親娘,只有喬天宇陪在身邊才肯乖乖入睡,那時他每晚都是哄著她睡著後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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