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關係(16)_夢雲

十六

　　沒有直闖，他只是不放心的豎著耳朵，在房外想聽清楚他們兄妹兩人到底在為什麼事爭執。

　　可愈聽，他的心就愈驚。他以為兒子正在對女兒拳腳相向。不再遲疑，他伸手想轉開房門，誰知房門竟是上鎖的！

　　雖然知道自己此時的行徑實在不該，可為了女兒的安全著想，他只好自作主張拿出女兒交給他的備用鑰匙，打開了上鎖的房門，跟著探頭往內一看——

　　他竟看到兒子在吻自己的女兒，更讓他驚愕且無法接受的是女兒那幾乎裸裎的身軀。

　　「劉震穎、劉思琪，你們到底在做些什麼？」這是他惟一能發出的聲音。

　　幾乎是立即的，一聽到父親的聲音，劉思琪伸手用力一推，很順利的就將同樣錯愕的劉震穎給推開，兩人瞠目共同面對站在門外的父親。

　　三個人，三種不同的表情。

　　劉昊臻是傷心與不敢置信，雙眼來回看著自己的一雙兒女。

　　劉思琪則是羞愧不已，她覺得無臉面對父親，只能低頭啜泣。

　　劉震穎則大膽且意志堅定的看著父親，不忘開口向他言明：「我要思琪，這一輩子她只能屬於我。」

　　他大膽的宣言不只讓劉思琪更加羞愧，同時也讓劉昊臻無法接受。為什麼會這樣！事情為什麼會演變到這樣難以收拾的局面？他為什麼一直沒有發覺他們兄妹這間的異樣情懷呢？

　　此時的劉昊臻不只自責自己的粗心，更將一切的錯全往自己身上攬。

　　是老天給他的報應，報應他曾對感情不忠；也是蒼天殘忍，讓自己到了這把年紀還要遭到兄妹逆倫這樣的打擊。

　　他雖然可以從兒子眼中看出他堅定不移的心意，卻也從女兒的臉上看出她的慚意。

　　面對兒子與女兒這完全不同的心情，劉昊臻真的是無措，更感覺無奈，他不由得悲歎，面對這樣的禁忌讓他情何以堪，他又該如何是好？

　　倏地，一陣心痛的感覺緊緊的揪住了他原本就帶病的心。那種痛幾乎讓他窒息，更讓他全身無力，他想伸手卻又無力，只能無助的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一看到父親的身子軟倒在冰冷的地板，劉思琪與劉震穎想都不想的就直往父親身旁沖，只是劉震穎的動作比劉思琪還要快上一步。

　　他伸手一把抱起了父親孱弱的身軀，跟著朝劉思琪大喊：「打電話，趕緊叫救護車。」

　　沒有任何的遲疑，劉思琪轉身沖到電話旁，拿起話筒，用一隻顫抖的小手撥112，用萬分焦急的語氣對著話筒的另一邊道：「我爸爸昏倒了，求求你趕緊過來，地址是……」

　　在等待救護車到來的這段時間裡，劉思琪無語，劉震穎也是同樣的沉默，他們值得都有默契的回避著對方的視線，只是在不小心交會的時候，都看得出彼此眼中的自責。

　　他不想！他從來不曾想過要逼父親到如此的境地。

　　全都是她的錯，如果她不出生，抑或是當初她執意不肯跟父親回到這個家的話，那現在的情況也不會發生。

　　萬一父親有個三長兩短的話，那她到底應該怎麼辦呢？

　　這後果她連想也不敢去想，只能拼命在心裡祈求，希望父親能平安無事。

　　她下定決心，只要父親能平安無事，她就立即離開這個家，遠離所有的一切，結束一切因她而起的罪惡。

　　偌大的屋子原本只住著三個人就已經顯得有點冷清，而今，劉昊臻的去世更為這清冷的屋子添上一股無限的哀愁。

　　緊繃的氣氛幾乎逼得人喘不過氣，滿室的憂愁更讓人心酸。

　　看著靈堂上父親的遺照，劉思琪耳旁似乎依然能聽見爸爸因她所說的笑話而開懷大笑的雄厚嗓音。

　　音容宛在。看著父親遺照旁所懸掛的字，她不由得更加的傷懷。父親的摔死不只讓她愧疚，更讓她悲淒，她無法接受父親已然死亡的事實。

　　幽幽的歎了中氣，她是再也無顏繼續待在這個家裡了。

　　「我想離開。」

　　乍然響起的宣言就像平地的一聲巨雷，將沉思中的劉震穎驚醒。

　　「你剛剛說什麼？」他不是沒有聽見，只是不肯相信她竟然狠心的選擇在這個時候拋下他，獨自遠離。

　　她知道這個決定有多傷人，可已經拿定主意是萬難改變的，她只能咬著牙，對他重複一遍自己的決定：「我要離開。等辦完父親的喪事之後，我立即就走。」

　　「不要！」心情已經夠紊亂的他，實在無法接受她的決定，他冷靜全失，一貫的霸氣消失得不見蹤影，一臉懇求地向她開口哀求，「不要在這個時候做選擇離開我的決定，我會瘋的，真的！」

　　望著他臉上的無助神情，劉思琪的一顆心不由得受他牽引，為他這從不曾出現的表情擔心。

　　伸出了手，她用手抱著他的頭，再用自己的額頭抵住了他的，溫柔的勸慰：「不要自責，我相信爸爸不會怪你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這錯理當由我獨力承擔。」

　　「為什麼要這麼說？難道你當真把我看成一個敢做卻不敢當的男人嗎？就算是錯，也該由我倆共同承擔。我無法放棄你！」明知是錯，他還是堅持不肯放棄她，這念頭早已深植在他的心裡，哪怕天地不容，他亦在所不惜！「所以求求你，不要離開我好嗎？」

　　他的話讓劉思琪聽來覺得分外的驚悚，她實在不敢相信，事情都已經發展到這樣難以收拾的場面，他依然不肯放棄她！對他這樣堅定的意志，她無話可回，更不知自己應該怎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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