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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面對自己心愛的男人,她又怎麼能克制心裡的妄想呢?好難、好難。

  雖然困難,佟貞代依舊要求自己一如往常,默默地吃著飯,只是一口飯在嘴裡咀嚼了老半天,始終就是吞不下去。

  哽咽的喉頭,充塞的是哀傷及苦澀,就算再美味可口的食物,她同樣也食之無味啊!

  難怪有人說:愛人是痛苦的,被愛才是幸福。直到今天,佟貞代總算有了更深一層的體會。

  夜深人靜,一道嬌小的人影,躡手躡腳地拿著藥,偷偷地溜到屋子外頭,再轉回頭,小心地偷覷屋子裡的動靜,確定沒把另一個人吵醒,她才放心地猛吸一口氣,手捂著自己的胸口,一臉痛苦地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好痛!真的是好痛!她趴著睡不著,躺著更是睡不著,胸口的痛楚就像壓了一塊大石頭般,沉重得讓她呼吸不順。她痛苦地激喘著,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才掏出口袋中的藥往自己的嘴巴用力一吸,閉起口,讓藥效直達她的肺部,跟著才緩緩地呼出口氣。

  這樣的方式不過是讓她享有短暫的舒適而已,蹲坐在自己家的屋簷下,佟貞代靜靜地等著下一波襲來的痛。

  二十年了,這種痛她已經整整忍受二十年,往後還需要忍受多久?她不知道。

  有時心情沮喪時,她真想一刀了結自己這條沒啥價值的生命,可一想到那疼她如寶的外公,她便下不了決心,就怕傷了外公的心,更怕自己的死會牽連外公,讓他也跟著她一起赴黃泉,所以她一直咬牙苟延殘喘地活下去。

  她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死了,白震天會怎麼想?是高興仇人少了一個,抑或欣喜自己推開一個麻煩,或者會為她感到悲傷,替她掉下幾滴同情的淚水?

  才剛想到白震天,沒想到背後隨即傳來他的聲音。

  「那麼晚了,你還不睡,又不是不曉得自己的身體狀況,夜晚出來也不披件衣服,存心增加我的麻煩嗎?」說完,一件衣服當頭罩下,連佟貞代的頭也一起蓋住,跟著他更是大方地與她並排而坐。

  「我吵醒你了嗎?」如果是,她可又欠他一筆了,這會讓她更加過意不去的。

  「我一向淺眠,只要稍稍有點動靜,我就能夠知道。」意思就是說她每天夜遊的習慣,白震天早已心知肚明,只是一直壓抑著不肯對她付出太多的關懷,就為了不讓麻煩沾上自己。

  「對不起。」佟貞代心裡真是過意不去,「放心,我以後會儘量不出來亂逛的。」

  「算了!你不用動不動就跟我道歉,不要忘了,你才是付錢的主人,我不過是你雇用的手下,常常聽你左一聲抱歉,右一聲對不起,心裡還真有點過意不去呢!」

  其實跟她相處過一段日子之後,白震天心裡對她的觀感已經改變很多,早將她從仇人的名單中晉升為客人的身份。

  再加上她對他的種種溫柔,事事以他的喜好為重,更是讓他看出佟貞代本性中良善的一面,這樣的她讓白震天瞭解,她絕對和她那個壞心腸的爸爸不同。

  歹竹出好筍,這種事畢竟還是有的。

  「沒辦法,習慣使然。」聽見他的客氣話,佟貞代難得有了說笑的心情,「誰教從小老師就教我要懂禮貌,要把請、對不起、謝謝常掛在嘴邊,一時還真改不過來呢!」

  「呵呵!你還真是個好學生呢!」聽她有心情說笑,白震天也很配合。「不像我,我以前可是老師眼中的問題學生,老爸眼裡的壞小孩,媽媽心裡的負擔,想來還真是有點荒唐。不過……嘿嘿!說起我的學生生涯,講誇張點真的能寫成一本書,保證供不應求,會買它的對象全都是些問題少年,你信或不信?」

  「相信。」這點小道消息,佟貞代早已探聽得一清二楚,「不過你現在已經完全改了,不是嗎?不再打架滋事,不再逞強鬥狠,還懂得賺錢營生,更懂得投資理財之道,不是嗎?」

  「咦,你怎麼知道這些消息的?」這些事情是白震天隱藏在心底的最大秘密,就連他自己的家人,也不知道他投資股票、買賣期貨的事情啊!她又是從哪裡得到這些消息的?

  話一出口,佟貞代才發覺自己竟不小心泄了底、說錯話,面對他那犀利逼人的眸光,她心情無形地緊張起來,一心就想著該如何轉移話題。

  可能是因為太過緊張的關係,她胸口又發疼了,急促的呼吸聲再次出現,捂著胸口她臉色泛白,緊揪著眉頭忍受身體的痛苦。

  「怎麼了?你又發病了嗎?趕緊拿藥出來用啊!快!藥在哪裡?趕緊拿出來。」看她痛苦的模樣,白震天把所有的疑惑拋開,急著想幫她解決痛苦。

  看她用一雙顫抖不已的手拿藥,他乾脆一把將藥給搶了過來,照著醫生曾教導的方式,搖一搖,再對準她的嘴噴進一口藥,看著她閉上嘴巴深呼吸跟著再緩緩吐氣,半晌,終於恢復正常的情況,這時他才松了一口氣。突地,他猛然驚覺在那緊張的時刻,他竟然也跟著她屏住氣,擔憂她的身子。

  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第六章

  為什麼?為什麼看她難過,他心裡也跟著緊張?看她臉色蒼白,他竟然擔心到不由自主的屏住氣息?

  她那張小小的臉蛋,在月光的照耀之下,竟幻化出不同的美感,纖細又瘦弱的身子讓人不自覺地想疼惜她。

  跟她一起住的這些日子,他知道她每晚都會經歷這種要命的痛苦,也瞭解她幾乎每晚都失眠。可是當天亮他起床時,桌上同樣備有他所喜歡吃的廣東粥、干貝瘦肉粥……幾乎每天都能變化出不同的花樣。

  這是她對他的贖罪方式,抑或她對人一向的體貼?或許不管對象是誰,都能受到她這樣的禮遇,不同的是他曾被她父親迫害。

  想到此,白震天莫名地感到心煩氣躁,雙手往她纖細的手臂一鉗,他想問她,她為他所做的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

  手臂被緊抓住的佟貞代,完全讀不出他心裡的真正想法,只知道眼前的他是如此俊美,俊美到迷惑了她的心,讓她不由自主地往他貼近,天真地以一雙深情無悔的眸子凝睇著他,小嘴微微地開啟著,就像在乞求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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