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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冰軟的舌頭滑入他的口腔,很快又縮了回去,接著,那很棒的觸感,在短短幾秒間消失了。

  蕭恒韞從驚愕中回神,捂住了嘴,她殘留在他嘴裡的冰觸及了味蕾,甜甜蜜蜜裹住了他的味覺細胞,他精銳的黑眸出現了難得的空白,半晌後,不可思議地看著繼續埋頭吃冰的小女人。

  “華初心!”

  華初心從香蕉船中抬起燦燦的鳳眸,一臉無辜。

  “我,很好吃吧?”

  ……三、二、一。

  刷!

  他、又、臉、紅、了!

  世界上就是有這種人,能把所有浪漫的事情搞砸。

  如果有“浪漫殺手”的黑名冊,蕭恒韞一點也不懷疑自己會名列榜首。

  明明,她大膽吻了他,打破兩個人之間曖昧的界線。

  而他本人,以良心嚴格度量的結果,也相當喜歡那個短短兩秒鐘的吻。

  甚至,若不是他絕佳的自製力,恐怕早會把她抓回自己的懷裡,狠狠吻一頓。

  但是!錯就錯在他沒有順從自己的渴望。不但如此,他居然還吼她。

  對!沒錯。他“吼”她。

  “我說過我不吃了!”就是這麼一句蠢話,徹徹底底摧毀了兩人間難得的親密融洽。

  他幾乎還記得,那雙美麗的鳳眸錯愕地看了他半晌,臉上閃過受傷的表情,然後很抱歉、很虛弱的說了聲:“噢,對不起,我知道了。”

  接著,兩人一路無一言的回公司,接下來的日子,她表面上還是像從前一樣,好風度地替他工作、幫他準備早餐和宵夜,跟他說話時,還是帶著暖燦燦的笑容。

  可是除此之外,一切都變了。

  她不會再趁他忙得焦頭爛額時,跑來找他瞎扯,也不會莫名其妙講些曖昧挑逗的話氣他,在家裡,更不再穿著那些令人血脈賁張、猛背刑法條文的衣服。

  她變得太陌生、太乖巧,太讓他……不安。

  “蕭律師……”

  困擾他的清甜嗓音,此時禮貌又謹慎地自耳邊響起。

  “嗯?”蕭恒韞的口吻是淡漠的,可他心裡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天知道他多想學學電視劇裡激動萬分、猶如鬼上身的男主角,用力抓住她的肩膀大喊:“你這可惡的小東西!不要……不要這樣對我!你罵我啊、打我啊、恨我啊!就是不要不理我……”

  咳……想心太多了,他還是繼續當他冷漠優雅的蕭恒覲。

  “我要在前面的轉角下車,謝謝。”完全符合“溫良恭儉讓”的得體應對,卻完全不符合華初心的形象。

  “你不回家?”蕭恒韞很克制地淡淡問著。今天難得開車上班,想趁下班時順便接她回家,然後好好談一談……

  “我跟邵大哥約在誠品見面,他等一下會從警察局繞過來接找。”她公式化的聲音、公式化的回答和公式化的笑……如同對待事務所的客人一樣。

  “你們要去哪?”他狀似不經意,完全不自覺那口吻有多咬牙切齒。

  “吃飯、看電影。”

  “嗯。”聽起來很平常,不過是吃吃飯、看看電影嘛。蕭恒韞忍住心下莫名翻湧的不悅,企圖安撫自己。

  吃飯能做什麼呢?最多也只能聊聊天吧!至於看電影,黑抹抹的地方,像那禽獸這麼一個超出正常太多的變態男人,在公開場合,最多也只能摸摸小手、摟摟小蠻腰,也算不了什麼罪大惡極的過錯。

  看完電影,時間還早,大概就是去逛逛街、吃吃冰。

  要是去逛街,免不了牽牽小手,要是遇到人擠人,最多讓他邵禽獸將她摟進懷裡,照樣犯不下什麼大罪,要說到吃冰的話……吃冰的話……

  蕭恒韞……你這是何必呢?拆下方向盤是不會有任何幫助的。

  “蕭律師,過了、過了,你開過頭了。”一道嬌軟的嗓音,忽然急急揚起打斷他的思緒。

  沒、聽、到。

  “蕭律師?”困惑焦慮的聲音持續著。“我跟邵大哥約的地方過頭了。如果你不方便回轉,我可以在這裡下車,自己走過去。”

  就是,沒、聽、到。

  “蕭律師!”這廂有人惱火了。

  深幽冷凜的黑眸淡淡別她一眼,拿出手機按下快速鍵。

  “邵禽獸,華初心今天沒空。”他溫沉的嗓音有幾許陰冷。

  “是嗎?”電話彼端傳來早已料定的得逞笑聲。“她何故沒空?”

  “有急件要處理。”他淡漠開口,絲毫不在意那雙死瞪著他的鳳眸。

  “急件?民事還是刑事?”邵宇勤調侃地問。

  “目前是民事,有和解的空間,但不排除轉為刑事案件。”蕭恒韞若有深意地掃了一旁橫眉豎目的小女人一眼。

  “你想把她怎麼樣?”邵淫獸非常能自行發揮想像力,聲音頗是下流的詢問。

  “不怎麼樣,再見。”蕭恒韞簡潔說完,切下電話。

  “蕭恒韞,你到底想怎麼樣?”華初心瞪了他半天,見他根本無動於衷,終於動氣了。

  就算她偷吻他是什麼天打雷努、罪大惡極的過錯,也沒有必要封殺她的休閒生活以示懲戒吧!

  要是他真的這麼介意,當時幹嗎不乾脆報警抓她算了?

  一想起當天的情景,她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該怪他不解風情,還是怪自己太自作多情?可是真的計較起來,他不也偷吻過她,那次頂多算扯平,幹嗎計較成這樣!

  華初心愈想愈氣悶。

  渾然未覺這完全是“當局者迷”。否則,依她的小聰明,一定一眼就能判斷出這是某人吃醋、但又蠢于表示的行為。

  不過,誰叫她二十四年來的自信,全都在那天被他粉碎了。

  “如果真的這麼討厭我,我會儘快找地方搬出去,不會再麻煩你了。”她氣苦的嗓音難過地迸出。

  話才沖出口,行進的車子猛然轉入一旁的停車位,蕭恒韞轉頭冷瞪住她,俊朗的面容毫無表情的令人心驚。

  “等我。”他冷冷拋下兩個字,下車走進了一旁的便利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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