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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他為什麼要救她呢?為什麼?

  那時她走在右邊,靠近車道,在那種情況下,只要溫望非閃開身子,不消一秒鐘的時間將她拉回內向車道,他根本不會被撞到。

  他究竟為什麼要救她呢?

  而那輛肇事的車子,為什麼要攻擊他們?

  太多太多的疑問一次湧出,紊亂的腦袋逐漸空白了。

  只剩下他留給她的最後訊息,像使命一般,在腦海裡重複播放。

  幾分鐘後,當蔣承禮急忙趕到時,他所看到的景象是癱倒在血泊中、已然陷入昏迷的溫望非,和一旁掉著眼淚,神情呆滯的夏橘兒,口中不停喃喃重複著。

  “記得深藍色福特……RX36……一定要記得。記得……深藍色……福特……RX36……一定要記得……”

  一個小時後——

  “醫生說溫望非沒有危險,只是輕微的腦震盪、擦傷,右腳複雜性骨折比較麻煩,不過上了石膏,幾個星期就會痊癒。”蔣承禮輕聲地對仍在震驚之中的夏橘兒說。

  今晚也夠她受的了,警方剛做完筆錄離開,她手腳上的擦傷也都上了藥,眼神空茫,臉上依舊毫無血色。

  “你也累了,我叫項敬之送你回去吧。”蔣承禮吩咐著。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夏橘兒逐漸回神,她抬頭看著蔣承禮,心裡充滿歉意。“要不是我,他不會……”

  “別介意這些,男人受那麼點傷不會死人的。”蔣承禮說:“而且他醒來也不會記得了。”

  “什麼意思?”夏橘兒睜大眼睛,驚訝道:“他失憶了嗎?”

  “不完全是。醫生說他可能暫時無法記得事發當時的情況,不過我剛進去時,趁他醒著,大致跟他提過了。”蔣承禮撇唇一笑。“這傢伙大概早就料到這點,所以在那種情況下,居然強撐著吩咐你記得肇事車輛的車牌號碼。”

  一想起他躺在血泊裡的樣子,夏橘兒又落下眼淚來了。

  “別再想了,溫望非已經沒事了。而且這也不是你的錯。”蔣承禮的聲音醞釀著一種怒氣爆發前的張力,平日愛嘲諷人的酷臉蒙上了一層冷冽的寒霜。“真正錯的人,我會要他付出代價的。”

  “對方……”夏橘兒有些遲疑的開口:“是你們認識的人嗎?”

  “你該回去了。”蔣承禮心裡有譜,卻避而不答。

  “不要,我要留下來陪他。”夏橘兒搖搖頭,自責甚深的回答。“是我害了他的。”

  蔣承禮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神情堅定的夏橘兒,隱約嗅出了些什麼,嘴角揚開一抹熟悉的諷笑。

  “五〇七號病房,我會吩咐護士小姐多安排一張床的。”

  寧靜的病房裡,初晨的陽光自白色的百葉窗灑透進來。

  好沈重的感覺。

  溫望非的腦子逐漸清醒,一種無力的酸痛傳遍全身,他動了動眼皮,終於緩緩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純白的天花板,十分陌生,鼻間漫入一股醫院特有的藥水氣味,和淡淡的香氣?

  是了,這裡是醫院。

  昨晚醒來的時候,蔣承禮跟他提過他受到襲擊,出了車禍。

  他自己倒是千真萬確不記得了,此刻他所能回想的最後印象,是昨晚和夏橘兒加班,兩個人把從項敬之那裡沒收的草莓吃完的情景,當然,他不會放過他真正想吃的那個草莓。

  想起那帶著甜甜草莓味道的吻,他微微扯動嘴角,這時才覺得口乾舌燥。

  溫望非把視線從天花板栘開,準備尋找水杯時,發現一個小小的頭顱趴在他的病床邊。

  是她——夏橘兒。

  現在他知道,空氣中那股淡淡的香氣從何而來了。

  溫望非低眸打量著那張淚痕猶存的面容,卷卷的長髮環著嫩白的小臉,長而卷翹的睫毛微微顫動,好像童話故事裡等待王子親吻的公主。

  她的身上披著一件十分眼熟的義大利手工西裝外套,還帶著些許破損,毫無疑問,那正是他的。

  平日自己穿來合身的西裝,披在她肩上,長了一大截,明白映襯出她的嬌小脆弱。

  她在這裡待了一整夜嗎?溫望非微蹙起眉,斜眼望向她露出的手臂,雪白的皮膚上頭有著一道長長的擦傷,已經上了藥,看來並不太嚴重,但不知道為什麼,當他看見那道傷口時,心頭居然微微一震,泛起異樣的情緒。

  “你傷成這樣,她很自責。”蔣承禮昨晚是這麼告訴他的。

  因為這樣,所以她才徹夜不歸的守護他嗎?

  怎麼辦?溫望非好笑地看著她甜美的睡顏想著。

  看她這麼笨,總是害他好想欺負她。

  “天啊!好噁心的笑容!”殺風景的聲音愉快地自門口響起,一頭金髮挑染的項敬之,像個不良少年一樣大搖大擺的晃進來,後頭跟著他的夥伴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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