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莫小北 > 朝雨浥輕塵 | 上頁 下頁


  管家退了下去,只留下玉哲獨自站在門外,心中自然十分彆扭。

  「王爺找我來是有什麼事嗎?」

  東方離看著眼前的人,一襲的杏色鏽金長裙,綰著簡單的髮髻,如何看,都是一副秀麗溫婉嬌美動人的模樣。尤其是她做這一身打扮,加上容貌上的五分相似,竟依稀讓他生出了片刻的恍惚心思。

  玉哲見他遲遲不回話,困惑地看了他一眼,「王爺?」

  他頓了一瞬,不動聲色地回過神,從容應道:「明日皇上要去西山狩獵,下旨召你隨行。你準備一下,明日隨我一同走。」

  皇上狩獵出遊,為何會突然找上她這個毫不相干的人?她對那個萬人之上的君王提不起絲毫的景仰與敬重之情,事實上,她心中最厭惡的那個人,正是他。

  不過轉念一想,她或許可以見到那個孩子。

  「我知道了。」

  再看一眼自己身上的長裙,心中微微有些不滿。他找她來也不過就是傳個簡單的話,既是如此找個下人去告訴她一聲不就成了?害她白跑一趟,方才還險些被門檻絆倒。

  「沒事我就先回房了。」她神色哀怨地提起裙擺,轉身出門。

  他的聲音卻自身後傳了過來,有幾分的停頓,才低聲道:「你明日不要穿這一身衣服去,換身簡單樸素些的裝束。」

  玉哲在心裡偷偷翻了個白眼。聽他話的意思就是嫌她穿這一身衣服難看了,也不想想到底是誰安排給她的。

  「我會記下的。」

  「嗯,那你去吧。」

  房中的人淡應一聲,收回目光。

  並非是她這一身的裝扮難看,而是她如此的模樣與某個人太過相像,明日若是讓皇帝見著了,自然不會有什麼好事情。

  於他眼中,她的利用價值掩蓋掉了他心中的其他情緒。而方才第一眼見她時的心思動搖,應當只是出自他對某個人的思念,與她無關。

  自多年前心中的人離世之後,在他的人生裡,舉凡與他相關的事情,都是無關風月情長。他的人生裡,亦是再不會出現「感情」這樣可笑的字眼。

  皇上出行,帶的自然都是得力的幹將和他願意放在心上的人。

  西山圍場位於京城二十裡之外,一行隊伍浩浩蕩蕩自廣安街上穿過,所到之處百姓皆要跪地恭送。

  除去奴僕,皇帝領頭前行,高頭俊馬原本很是神氣,只是他已近暮年,自然不似隨行一旁那俊美無比的安淮王更能引人目光。

  兩人年紀相差甚遠,那樣一前一後行著,倒更像是年邁的父親與風華正茂的兒子一般。

  當然,這種話尋常百姓也都是在心裡偷偷說說,又不是不要命了。

  安淮王今日一襲暗紫勁裝,緊隨于皇帝的馬匹身後,兩側則是護行的大內侍衛。

  而段辰則是緊步跟在自家王爺的身後。他看起來是安淮王的貼身小廝,實際上已經官拜四品帶刀護衛,戰場上舉軍殺敵之際,他亦是一馬當先的先鋒將。

  他見皇帝的馬騎得遠了些,便將馬往主人身旁的位置靠近了些,壓下聲音稟報道:「王爺,玉哲郡主的馬車落到隊伍後面去了」

  東方離聞言,並不擔心,低聲吩咐道:「你也放慢速度,一路要負責暗中守在她周圍。」

  「是。」段辰領了命,放緩了行進的速度,退到隊伍後面去。

  東方離回頭側目望去一眼,神色沉了下來。

  行去半日,一眾人等抵達了西山圍場旁的別苑。

  別苑早已經接了旨佈置妥善,安頓下來之後便是進膳時間。待所有的事情基本安頓完畢,天色也已經晚了下來。

  適逢月中,月亮已近似圓盤狀。

  玉哲待在自己的房中,守著窗外的月光發呆。

  此番出行,小皇子的確是一同前來的。雖然一直到現在她也未能見到他的面,但一想到明日獵場之上必然能見上,她心中便覺得十分歡喜。

  之前一路上她還在揣測著皇帝的居心,但眼見一整天都過去了,自己也未受到什麼為難,便在心中懷疑這個旨其實根本就是東方離自己下的。

  當然於她來說,她還要感謝他才是。

  月色太好,她閑坐到現在,卻仍舊是了無睡意,索性起身拉開房門,走了出來。

  雖然只是獵場別館,但依舊是九曲回廊庭院繁多,十分的氣派。

  她一路上悠然踱步,不知不覺便走到了隔壁的庭院裡。

  月華如練,照得回廊與庭院裡一片雪亮。夜已經有些深了,四周早已經銷匿了人聲,只是廂房裡的人顯然同她一樣,未能入眠。

  她這麼晚還貿然闖入別人的園中來,心中也知不妥,便想悄無聲響地離開。剛轉身,房中卻已經傳出聲音來:「門外什麼人?」

  玉哲一聽聲音,當下露出懊惱的神色。

  想不到他就住在她的隔壁,早知是他的庭院,她才不會闖進來。

  她想加快腳步走出去,房中的人已經動作迅速地拉開了房門。

  眼見躲不過了,她索性收斂表情,端莊回身,從容道:「王爺也是出來賞月嗎?今夜的月色確實不錯。」

  東方離看清月色下的人,眼中閃過詫異之色。

  「郡主好雅興,只是為何賞月卻賞到本王的園中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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