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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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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的……」羅倫自外頭走進房內,關切的詢問在瞧見端坐在床上的身影時戛然而止。 「羅倫,我們該怎麼辦?」岳嵐忍不住伏在丈夫的肩膀上低聲飲泣。 她一個好好的女兒怎麼會變成這樣?若是卡洛一輩子都恢復不了正常……她不敢再往下想。 「醫生說過她這是將自己封閉起來,不願接受殘酷的事實,我們多些時間陪她,多給她一些刺激,她終究會走出來的。」他什麼都料到了,就是沒有把卡洛對容佑京的感情給算進去。 「她會嗎?」女兒的模樣讓她好心疼。 羅倫如此篤信著,「會的。」 只是又一個月過去,嶽迎晨的情形仍舊沒有半點進展,嶽嵐繃緊的情緒終於承受不住地潰堤了——她完全不顧形象地痛哭失聲,粗魯地使勁拉扯著女兒的衣襟,「卡洛……我要你回來……聽見沒有?我知道你聽得見我的話,只是拒絕理會、拒絕響應我們,對不對?」一個不小心,她把女兒從床上拉了下來,兩人一起跌在地上。 安娜眼眶紅了起來,連忙將呆滯的嶽迎晨扶回床上坐著,「夫人,你別這樣……」嶽迎晨的兩頗深陷,瘦得只剩下皮包骨。 嶽嵐狼狽地自地上爬起,披頭散髮地吼著,「你不想活了是吧?好,我陪你一起死!」 岳迎晨原本呆滯的眼神似乎有了一絲幾乎微不可察的改變。 嶽嵐把心一橫,胡亂地在房間裡翻找著,找出一把鋒利的雕刻刀,「要死我們母女就一塊死。」語畢她當真要把雕刻刀刺向心窩。 「夫人——」安娜傻眼了,沒有想到她是玩真的,等她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阻止了,眼看就要血濺當場——嶽迎晨使出吃奶的力氣撲了過去,在千鈞一髮的時候拉住了母親執刀的手,「媽,不要——」 「卡洛……」嶽嵐泣不成聲地抱住女兒,緊得像是要將她揉入自己的身體。 嶽迎晨雙腿虛軟地滑向地毯,佈滿血絲的眼裡慢慢盈滿淚水。為什麼非要逼她回來面對這些不可? 血、血、好多血……佑京……死了、死了!腦海中又浮現佑京渾身是血地倒在她懷中消失的那一幕,「媽,我的心好痛、好痛……」她悲慟地嘶聲喊出,感覺像是要被撕裂了一般。 相愛有罪嗎?為什麼非要拆散她和佑京不可? 「卡洛,媽知道你心裡的苦,媽都明白……」將女兒單薄的身子緊緊地擁在懷裡,嶽嵐赫然驚覺,他們到底對自己的女兒做了什麼啊! 「我不要佑京死啊……」她放逐自己就是不想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安娜也紅了眼,容先生對小姐很好,事情原本可以很美滿幸福的,為什麼會走到這個地步?弄得大家都傷心、不好過。 嶽嵐淌著淚輕拍女兒的背,心口彷佛被硬生生地刨挖出一個窟窿來,汩汩地淌著血。「可是人死不能複生——」 「卡洛,你醒過來啦,真是太好了。」艾爾·邦克聽聞騷動過來一探究竟,唇邊溫文的笑卻再也不同了。「大家都很為你擔心呢。」 岳迎晨聞聲身體一僵,哭泣聲倏地停止,她慢慢地轉過頭去,一雙淚眼對上他的藍眸,空氣彷佛在這一瞬間凝結。 「認不得我了嗎?我是大哥啊。」艾爾·邦克微微笑。 他……怎麼能夠在殺死佑京之後,還若無其事地在她面前扮演友愛的大哥,感覺就好象只是她生了一場病而已……那佑京呢?一陣莫名的痛楚貫穿了她,某種尖銳的東西戳破了她的心,慢慢地在她的心底萌芽。 兇手!他是謀殺佑京的兇手。 嶽迎晨眼底有複雜的糾結,百轉千回之後,化為恨意的毒一點一滴侵入她的骨血,灌溉她心底的尖銳小芽。 嶽嵐有些擔心地審視她,「卡洛,你怎麼了?」 她心底的尖銳小芽經過毒血的灌溉,正在迅速成長、茁壯中。「媽,我沒事。」努力將悲傷鎖在心底深處,此刻她有更重要的目標。 「卡洛?」嶽嵐不放心地又喚了一聲。 嶽迎晨垂下羽睫靜默了好半晌,再抬眼時已無風也無雨,只是臉上還殘留著未幹的淚痕,「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們都出去吧。」 「卡洛,你真的沒事?」嶽嵐猶疑不定,從之前的悲慟嘶吼到眼前的深沉平靜,女兒的情緒轉變太大了,更讓人擔心。 「嗯。」她不由分說地將所有人都推出房外。 「小姐,讓我留下來陪你,好不好——」安娜的話還未說完,房門已經當著他們的面關上。 嶽迎晨貼著門緩緩地滑坐在地毯上,原本已逼回心底的洶湧淚意又捲土重來,沖過她的眼眶,沿著她的臉龐淌下,轉瞬間就爬滿了她的臉……如果她知道把佑京留在現代會讓他因為她送命,她會願意拋棄現有的一切,跟隨他回到兩百多年前的清朝過日子,只要兩人能在一起就好,而那——怕是這輩子永遠不會實現的奢望了吧…… 尾聲 時值初秋颯爽季節,微風輕送,令人好不快活! 一陣天旋地轉,在時空交錯下,容佑京、嶽迎晨與羿陽終於回到了清朝,最樂的莫過於思鄉心切的羿陽了,能重回熟悉的地方,踏上久違的芬香國土,那一刻,他感動得幾乎要哭出來了呢。 除了早先回來的格格,其它貝勒亦讓法巴歐給從不同地點紛紛「救」了回來。 是夜,乃王爺和福晉為好不容易重回王府的子女們接風洗塵之日,尤其他們又各自帶回了極為憂秀的親密愛侶,兩老除了不必為他們的婚事大傷腦筋之外,也樂得輕鬆,待稟明皇上並懇請為其證婚,往後只需等著含飴弄孫……想到這裡,他倆更是笑得闔不攏嘴。 歷經這段日子以來在異鄉的一切新奇際遇,尤其時間點又是在兩百多年後,令他們個個提起在當地的所見所聞時仍不禁驚歎連連,而一旁自未來時空往回「跳」的伴侶們也不時地加入發表意見,此時在府裡幽靜涼亭旁的宴會上,笑鬧聲不斷響起,熱鬧氣氛滿滿充斥其間。 「我說咱們這大貝勒饒是厲害,聽說在重傷痊癒時早已又來回意大利一趟,可真有此事?」容浩官一臉作弄樣,明糗瀟灑成性的大貝勒一片專情癡心。 容佑京一笑,瞳眸癡望嶽迎晨,「這可印證了『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風流』一句?」 身旁穿起大清華麗服飾的她羞得低下頭去啜了口茶,玩弄起掛在頸上的玉扳指,原來這就是真愛的甜蜜感覺啊! 雖說為愛捨棄一切,必須承受與至親好友的離別之苦,但也好在父母並非食古不化之人,能諒解所有發生在他們身上的奇異之事,同時寄予濃濃祝福,如今她才得以常伴佑京左右,彼此永不賺黏膩。 像現在,他趁著大夥酒酣耳熟之際,又將那好看的薄唇湊了過來,這已不知是今晚的第幾次了。 她刻意把頭微向後仰,笑道:「又想偷香?」 「此刻不偷更待何時?」他賊賊一笑,未來娘子真是冰雪聰明,又被逮到了。 說來想去,還真得感謝那勞什子時光機的巧妙故障,才讓他得以因時光「前」流墜入了二〇〇二年的時空,難道真是冥冥中自有定數?千里迢迢穿越時空之流,就只為前去與她相戀?! 那他可不得不說,這時光機著實失控得好極了! 「為了留下這奇幻的邂逅之旅,我打算『做』一紀念品好讓我們一看到就會回想起這段奇遇。」看著她良久,他又附耳輕聲開口。 「好啊!不過你倒是說說那是個什麼樣的紀念品!」這提議倒是不錯。 他眸中詭譎光芒一閃而逝,「既然你已應允,那我就可以放手去『做』了。」 嶽迎晨深情雙眸直盯視他出色的面容,未注意他話中有話,不解地說,「反正是紀念品嘛,當然可以做嘍!」 「好!」這時容佑京突地抱她起身,藉故雙雙離開就往寢房走去,途中還不忘對她堅定以告,「咱們現在就去做!」 不一會兒進了房,溫柔地抱她上床後,他自己則以手撐靠在她身側,伸手輕輕撫順她的發,臉上笑意依舊,可卻多了一絲邪佞之色……見狀,益發覺得奇怪的嶽迎晨頓時才恍然大悟「不……不會吧?!你所謂的紀念品……」 「沒錯!我就是要實時『做』一個隻代表我倆此段記憶的紀念品——愛的結晶嘍!」 「啊!我上當了……你不可以……」 「我當然可以!」他緊擁著她在床上滾了一圈,不給她繼續說完話的機會,感覺她實在純真得可以。 親身體驗了這次時間與空間的流轉交錯,他深深相信,愛,的確可以穿越時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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