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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花橙揚起眉梢,斜瞟了她一眼,「我的確只是一個保鑣,你沒有必要跟我道歉。」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只是……」她越是急著解釋越是說不清楚。

  「知道錯了?」他平板的語調終於有了些微起伏。

  顏冬雪擰著手,「不然、不然幹麼跟你說對不起?」

  「我接受你的道歉,不過有條件——」他拽長尾音。

  「什、什麼條件?」她屏息。

  「這個月你再替我對一次賬。」他得照顧病情疾速惡化中的子霏,實在沒有多餘的心思和時間再去查賬。

  她毫不遲疑地一口應允,「沒問題。」她很高興能夠幫得上他的忙。

  瞭解他對待子霏不求回報的好、知道他為子霏做的事,她喜歡他的心益發地柔軟……

  顏冬雪只要沒課就會往醫院裡跑,陪季子霏聊天,而話題經常繞著花橙打轉。

  最初是子霏說,她聆聽,漸漸地,子霏沒有力氣說太多的話,只好換她說給她聽。

  最後,季子霏還是由一般病房轉進加護病房,清醒的時刻越來越少,多半是陷入昏迷的狀態中。

  「那是什麼?」花橙在顏冬雪身邊坐下,視線停在她一直提在手上的紙袋子。

  「子霏……托我幫她買的蛋糕。」

  「她想吃嗎?」這陣子她根本無法進食,買蛋糕做什麼?

  顏冬雪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王媽提著熬煮好的粥朝他們走來,「我幫小姐熬了粥,營養又好入口。」

  「王媽,跟子霏的父母聯絡上了嗎?」都已經二十幾天了,就算住在南極北極也該回來了。

  王媽面有難色地欲言又止,「這……」

  「子霏已經病成這樣了,他們連來看看她都不肯?」天底下怎麼會有如此狠心的父母?花橙的臉色鐵青。他們真以為不虞匱乏的物質生活就可以彌補一切嗎?

  會客時間一到,加護病房的自動門立即打開來,一名護士由裡面走了出來,「家屬請換上無菌衣後再進入病房。」

  王媽把粥交給花橙,「你們先進去,記得讓小姐喝點粥。」她怕自己一進去就會失控痛哭。

  兩人穿上無菌衣後來到季子霏的病床前,很難得的,她今天是清醒的。

  「子霏,我幫你……把蛋糕帶來了。」

  消瘦的身軀插著好幾根不知名的管子,一旁冰冷的儀器不停地運轉著,季子霏虛弱地笑了笑,「那個蛋糕……是要給橙的。」

  「今天是……花橙的生日?」顏冬雪有些意外。

  是子霏記錯日子了?還是她的思緒已經混亂了?花橙沒有開口否認,緊握的雙手上青筋浮現。

  「不……不是,我是想提早……幫橙慶生。」季子霏蒼白的臉上浮現淺淺的微笑,氣息濁重。「打開……蠟燭……」

  顏冬雪捂著嘴,轉過身去。

  花橙的表情複雜難懂,「等你健康出院再幫我慶祝。」

  季子霏的情緒激動起來,「打開……」她怕再也沒有機會了。

  「好,我打開,你別激動。」他拆開紙盒拿出精緻可口的小蛋糕,插上蠟燭後點燃。

  「小雪……」

  顏冬雪胡亂地抹抹臉,轉回身。「嗯?」

  「小雪你……陪我……一起唱。」季子霏的眼光始終捨不得離開花橙。

  「好。」

  季子霏輕聲唱道:「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顏冬雪也細聲附和,顫抖的語調掩飾不了內心的痛楚。

  季子霏的氣息忽然不穩,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神情痛苦不已。

  「賴醫生——」花橙正要喊人。

  「別……叫……」

  「痛嗎?」花橙坐到季子霏身旁,探手輕輕撥開她額前微亂的髮絲。

  「對不起……」她雙眼微開,眼神有些渙散。

  「傻瓜,為什麼道歉?」花橙的心口上像被利刃劃開,椎心刺骨的痛楚迸射開來。

  「不能……不能繼續留在你的身邊了。」她想扯出笑容,卻力有未逮。

  「誰說的?」他忍住悲痛的情緒,力持鎮定,「我不准你放棄!」

  季子霏喘了幾口氣,費力地再度開口,「如果沒有……遇見你,我早就……放棄希望了。」

  「那就再堅持下去。」人定勝天,不是嗎?

  「我……累了……」真的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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