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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放肆,你幹什麼?放開你的手!」廖志賢看到這個傢伙居然敢在他面前碰他的寶貝女兒,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他已經跳起來準備沖上去給他一拳了。妻子的手在這時溫和地握住了他的臂,微微對他搖了搖頭。

  程希遠的眼裡,此時此刻卻只剩了一個廖詠詠,旁的人旁的聲音都已經不復存在。

  「我不要你受委屈,一點也不行。」他握著她的肩膀,不敢讓她看見自己濕潤的眼睛。

  「我沒有委屈,一點也沒有。」不用看他的臉,聽聲音就知道他有多難過,詠詠的心裡也是一陣絞痛。

  「可是,你是為了我才會受傷,還沒有辦法參加校慶的比賽。我很難過,可是又幫不了你;這種感覺我再也不要了。詠詠,我要你幸福開心,我不要你因為我掉眼淚,一滴也不要。」

  詠詠咬著下嘴唇,看著眼前發呆的父母,再想想身後那個更癡的呆子,突然忍不住有一種想笑的衝動,「——傻瓜。」

  我本來就是傻瓜。程希遠低低地嘀咕了一聲。為了你,做一個更傻的傻瓜也是甘願的。

  「……好,好好。你們好!」廖志賢似乎已經找不到更適合的語言來表達心中的憤慨,他指著程希遠的鼻子,「臭小子,別以為你騙了我女兒就行了,你騙不了我……」

  「哎呀,話可不是這麼說的啊,親家!」突如其來的,一個聽起來笑吟吟卻隱含怒氣的聲音打斷了廖志賢的話。

  隨著這聲音,廖家的管家小跑著進來通報:「老爺,這兩個人說是來拜訪您的,可是不等我打電話就直接沖進來了。」

  在聽到聲音的一瞬間,程希遠已經進入了石化狀態,「……大,大嫂……」

  「不過是來看看親家而已,何必搞得這麼興師動眾呢?你說是不是啊,親家?」雖是在笑著,但姚知春的眼睛裡卻閃動著怒火:什麼嘛,居然說小叔子騙人?有沒有搞錯?她那個極品的小叔子出門不被人騙就已經很不錯了還騙人?

  「誰?誰是你的親家?」廖志賢顯然還沒有搞清楚眼前的狀況。

  趙靜華有點意外地看著姚知春,「這位女士,看起來好眼熟呵!」

  程希遼在心底無奈地歎息一聲,溫文爾雅地向廖家家長自我介紹:「我是程希遼,希遠的大哥。這位是內子,姚知春。我們是為了家弟跟令愛的婚事特地登門拜訪,如果剛才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請伯父伯母海涵。」

  「姚?姚知春?」趙靜華驚訝地看著身材嬌小玲瓏的姚知春,「你就是池坊流花道場的姚知春?」

  「是的,在下就是池坊流的姚知春。」大嫂露出特有的公式化誇張優雅的微笑,伸手與校長相握,「請多多指教。」

  「姚知春怎麼了,很有名嗎?」廖志賢輕輕哼一聲,他對剛才打斷他說話的人非常不滿。

  「也不是特別有名。」姚知春變魔術一般掏出一本書——《五分鐘教你花道入門》方方正正地擺到廖志賢的面前,「送上拙作一本,還望笑納。」

  廖志賢被動地接過書,看到眼前這個小個子美女正在封面上對他笑得優雅燦爛。

  「姚老師的花道教室可是相當有口碑的。」趙靜華笑著挽起丈夫的手臂解釋給他聽,「而且,能接受姚老師的單獨授課可是要提前預約很久也未必能輪到的。」

  姚知春斜眼去看還呈現化石狀態的程希遠,給了他一個大白眼,「廖伯母過獎了。」其實一點也不,誰都知道,在這些貴婦淑女中間極為流行花道茶道之類修身養性的課程;而她姚知春三個字就是花道第一把金字招牌,哪個附庸風雅的夫人太太不想從她身上沾點光來增加談資?

  「那倒是我們怠慢了。」趙靜華馬上吩咐管家重新沏茶招待「貴客」,「程先生,姚老師,請坐。」

  姚知春一邊坐下去,一邊瞟了小叔子一眼:臭小子,你還差得遠呢!

  廖志賢滿懷狐疑著看著妻子將來人奉為上賓,正要開口,懷中的電話適時響起,「文月?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回頭沖妻子抱歉地一揚眉,「我現在要過去公司……」又瞧了瞧已端坐在沙發上的姚知春夫婦,把後面的話咽了下去。

  趙靜華淡然地看著他起身,目送他走到門口,終於忍不住的廖志賢猛地回身,對著屋子裡所有的人說道:「我的意見很簡單:我不同意!詠詠,你離這個人遠一點,我不同意你們在一起!」

  「為什麼呢?」姚知春挑釁地擰著眉,既然知道自己不被歡迎的身份,那麼她也可以不用辛苦地乞求所謂親家的喜愛了。

  「因為——」這還用問呢,一隻腳已經跨出門外的廖志賢帶著輕蔑地眼神看著這個「教插花的老師」,「廖家雖然不是什麼名門大戶,但要嫁女兒還是要對得起門當戶對這四個字的!」

  「門當戶對?是嗎?」儘管丈夫的手腕已經用力在壓,但姚知春仍然火氣上揚,一甩手站起身,冷笑著反問,「哪怕我們程家是傳承百餘年的名門望族也不行,是嗎?」笑話,不就是做生意的商人嗎?說起來程家的池坊流花道可以追溯到貴族的血統,到底是誰配不上誰呀?

  「大嫂!」阻止她繼續說下去的卻是一直沉默的男主角,程希遠一手堅定地拉著女主角的手,清朗的臉龐上是少見的決絕表情,「你不用再說了,我會回家。廖伯父,請你相信我,給我一年的時間,我一定可以達到您的要求……」

  廖志賢遲疑不定地巡視著這個突然看起來有點奪目的年輕人,正猶豫間,電話鈴聲催命一般地叮叮作響,他有點狼狽地一扭頭,「總之……總之,我不會同意。你不用浪費唇舌了!」說完徑直摔門而去。

  趙靜華默默地看著緊閉的門,一絲不易覺察的傷感在她的臉上輕掠而過。

  詠詠定定地看著自己握著的這只大手:厚實,溫暖,帶一點緊張的微汗和顫抖,卻是那麼堅決地緊緊握著自己,好像是怕稍一鬆勁自己就會消失不見一樣。

  程希遠無限寵愛地低頭看著她的側臉,「詠詠……」

  「傻瓜。」詠詠對著那只手輕輕地叫。

  別人反對又如何呢?無論怎樣,無論何時何地,他就是他,就是她喜歡的那個人。什麼都不會影響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他這個傻瓜——她最愛的傻瓜!

  姚知春訝然地張著嘴看著程希遠:他居然自己說要回家了?害她一肚子準備好的說辭都沒派上用場!

  程希遼好笑地拍拍老婆的肩膀。

  既然是他自己下的決定,他一定比任何人更清楚地看到了事情將要發展的方向,這樣就好。

  聖安諾大學的校園內外一片七彩紛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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