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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甯宇走到趙靜華的身邊,低聲地說:「要不要叫詠詠下來,該切蛋糕了。」

  她現在還會有心情吃蛋糕?程希遠不這麼認為,不過他也覺得她鬧得有點過分,好吧,不是有點,是很過分。

  那麼,也的確應該出來表示一下。

  「要不然,」等他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把所有該說不該說的話都說完了,「我去試著叫她出來吧。」

  趙靜華和廖志賢一起盯著他看,四道目光灼得他前胸都辣辣地痛,「那個,我是說……」

  「那,我跟程老師一起去吧。」寧宇笑得瀟灑無痕。

  「好。」趙靜華望向程希遠的眼神深不可測,但她終於點了點頭。

  等到拐過角走上通向二樓的樓梯,程希遠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不愧是名校聖安諾的校長,只是用眼睛看著他已經讓他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了——說起來,他開始有點同情廖同學,有這樣氣勢壓迫人的媽媽,的確不是件讓人舒服的事情。

  出人意料地,這次沒等到他們上樓,廖詠詠已經在徐亦然的陪伴下自己下來了。

  「徐亦然?」看到詠詠身旁的人,程希遠驚訝地叫出學生的名字,她是碩果僅存的能在他課上取得好成績的一個學生了,他自然認得她的,「你也在啊。」

  詠詠馬上擰起眉毛來:啊,老古板認識小古板?

  「我是詠詠的朋友。」亦然抿著唇角,笑得恬靜自在。

  「你是誰的朋友啊?狗屁!」詠詠翻著白眼,十分不雅地叉著腰,叫得囂張。

  程希遠不贊同地沖她搖著頭,「廖同學,不可以講話這麼沒禮貌啊。」心裡卻暗叫不妙,自己是來勸她不要再生氣的啊,這會又教訓她……她更惱火就糟糕了。

  果然……

  「幹嗎!」詠詠突然生起一股莫名的怒氣,什麼啊?叫我就是廖同學,叫她就是徐亦然?什麼意思?你跟她很熟啊?

  「走啦,下面大家還在等著你呢。」甯宇極自然地攬著詠詠的肩,「今天就這樣吧,晚點再跟廖伯父撒嬌,他才捨不得打你呢。」

  詠詠沒有理會寧宇的動作,卻是狠狠瞪了一眼程希遠——

  你完了,你惹火我了!

  程希遠傻呆呆地看著幾個學生相攜下樓的背影,尤其是詠詠寫滿了一身「不爽」「不憤」「不平」……的背影,他的心仿佛忽悠一下,直墜到最底:唉,為什麼他最後搞得裡外不是人?

  完了,他得罪她了,死定了。

  要知道廖詠詠的怒火有多麼可怕,看看現在可憐的程希遠老師就知道了。

  她倒是每次都不會缺課,只不過每次來的時候都擺一張臭臉給他看;坐在最後一排的地方,也不聽課,也不抄筆記,只沖他翻白眼。

  「詠詠……」她下課的時候一定是最後一個出去,想是故意留著時間來聽他的道歉,「我很抱歉……」

  嗯哼,說得再有誠意一點我就考慮要不要原諒你。詠詠低垂著眼看腳尖,慢悠悠地往外晃。

  「……可是,那天你真的不應該……」好吧好吧,他的職業為什麼要是教師呢?他的義務為什麼要是教書育人呢?每次他這樣說的後果就是,換來小美女一個更大的白眼,外加重重的一聲「哼」,掉頭閃人。

  呃,他的本意是想跟她道歉啦,雖然他還不覺得他到底有哪裡做錯。可是,被她冷眼冰凍的滋味——真的很難受。

  笑得肚子都要痛了。

  詠詠坐在花壇外邊,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回想剛剛程希遠又委屈又求全的模樣,天呐,他真該拿面鏡子看看自己的表情有多可愛。

  可愛……嗎?

  不是吧,這個不知變通的傢伙就跟木頭似的,怎麼自己居然會用可愛來形容他?

  在徐徐微風中伸直手臂,詠詠側著頭淺淺笑著,遠遠看著從教學樓裡慢慢走出來的程希遠,耷拉著腦袋沒精打采的,看來和自己的冷戰給了他不小的打擊呢。

  可愛……啊!

  「詠詠。」寧宇遠遠在叫她,「快來啦,練習要開始啦!」

  「哦!」差點忘記了,她的社團馬上要迎來全國大學生街舞校際聯賽,從今天開始要參加比賽之前的練習了,詠詠站直身,拍拍裙上的灰,「就來啦!」

  再回頭看一眼,那塊木頭已經走進教師大樓了。好吧,讓他自己傷神怎麼討她高興吧!詠詠心情愉快地笑著聳聳肩,自己也要為了比賽的事情努力去了。

  唔,很糟糕。

  程希遠垮著臉,桌上攤滿了教材講義以及學生交上來的作業,可是他現在一個字也看不進去,每一頁翻開的書頁上仿佛都寫著三個大字:廖詠詠。

  真是糟糕透頂!

  這代表著那個精靈古怪的丫頭已經開始影響他一向引以為「傲」的木頭本性,集中不了注意力……現在對他來說更重要的是,要怎麼樣才能消滅她對他的怒火?怎麼才能讓她像過去一樣對他開懷地笑?

  老天,他捂著臉倒在書桌前。他從來沒有哄女生的經歷,上學的時候就不會,上班以後更不會,現在,他要怎麼辦啊?

  誰是能給他當參謀的人?他抬眼看向那本書——《五分鐘教你花道入門》……嗚,他在掙扎,是要繼續忍受廖詠詠對他的冷漠,還是要接受嫂子大人的盤根問底?

  頭疼,他的頭好疼。

  寂寞了好久之後,終於又迎來新一輪的活躍期,姚知春在電話另一端放肆地大笑:「哈哈哈,小叔子,你怎麼這麼笨啊?」

  程希遠一邊捂著頭,一邊將話筒稍微拿離自己耳朵一點,「拜託大嫂——」雖然已經有了會被笑得很慘的心理準備,但真是聽到刺耳的魔音,他還是覺得很難受,「你不要光是笑,笑夠了就幫我想想辦法吧,拜託了。」

  如果自己不是真的完全沒有辦法了,也不會自己送上門來任憑恐怖的嫂子摧殘。程希遠一邊撓著頭,一邊好聲地催促:「嫂子,我到底要怎麼說才會讓她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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