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奇朵 > 首席醫女 | 上頁 下頁 |
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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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氏察覺了她的眼神,更加得意的仰起了頭,“以為自己的個女醫就驕傲了嘛,瞧我讓你有機會跟著官爺去南方救災救難多好啊!不是挺符合你多事的毛病嗎?呵呵!怎麼現在不囂張了?” 夏謹蓮淡淡一笑,眼中則是毫不保留的鄙視,“你自己沒本事,把人趕走就開心了?真是可笑!” 那鄙視的表情太過明顯,小周氏忽然覺得自己只是在夏謹蓮面前演了場醜戲,忍不住氣紅了臉,跺著腳轉身躲入人群裡。 然而小周氏的計謀終究是達成了,夏謹蓮準備跟官兵離去。 本來在人群外另一邊的秦叔好不容易擠到前面來,看見那隊人馬已經騰出了一匹馬給夏謹蓮,似乎打算就這麼離開,他連忙跑向前,同時喊著,“姑娘!姑娘不可啊!那南方的疫情如此嚴重,您不能去啊!” 夏謹看著秦叔著急的神情,又看見那領頭的小兵一臉不耐,只能低聲說著,“秦叔,現在不是我想不想,願不願的問題了,現在聖旨已下,他們得依旨行事,我也不能抗旨,而且剛剛也說了,一村至少要有一人,假如我們村由我去了,陵哥哥就可以不必去了。” 秦叔臉上露出難色,“但是少爺他……”他相信少爺一定寧可自己去也不願讓姑娘去冒險。 不過他心裡還是認為少爺比較重要,所以他也說不出阻止的話。 “無妨。”她露出那夜不歡而散後的第一個笑容,“假如我真的死在南方大疫裡,那也是我的命,就當……” 她最後的話被一陣風給吹散,秦叔聽得瞠目結舌,卻見她的臉上似乎隱隱散發出光輝,展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美麗。 沒辦法讓他們說更多的話,那小兵就騎馬過來催促她趕緊上路,夏謹蓮向秦叔點了點頭後,跟著策馬離開。 秦叔傻傻的看著隊伍離開,直到周遭的村民全都散開了去,他才像是猛然驚醒一般,飛快的往信朝陵的院子方向跑去。 那散在空中的話語仿佛仍清晰的繚繞在他耳際,讓他心顫不已。 就當……用我的命還他十二年的情…… 淡然的女音似乎還飄落在風中,沉重的一次又一次盤旋。 *** 為了把握時間,包含夏謹蓮,這一群廣征來的大夫們是坐著官船南下的,在船上的時候即使她因為怕惹麻煩而幾乎都關在艙房裡不出去,卻還是多少知道這一船的大夫,大多都不是心甘情願來救災的,因為他們知道這次南方的疫情來勢兇猛,這一去有沒有命回來還不知道,而少數本來不知道災情嚴重的後來也都知道了,整艘船上的氣氛更是一片愁雲慘霧。 只不過在抵達南方前大家心中總還是懷著一點僥倖,想著說不定等船到了南方時,這疫情就已經被控制住了,到時候可以輕輕鬆松的撈個神醫的虛名回家,不用面對那幾乎無藥可醫的絕望。 但是上天總是不遂人願,當官船停靠在碼頭的時候,碼頭邊那稀稀疏疏的人影就已說明了問題尚未解決。 下了船,大夫們或坐轎子、或坐馬車前往驛館時,一路上所見的慘況更是徹底讓他們心裡發涼。 路上還開著的店鋪只剩下十之一二,路上有許多人都是一個攙著一個往施藥的地方去,有些撐不住的就直接倒在路邊,生死不明,而驛館對面便是收容病者的地方,那裡頭傳來的惡臭還有哀號,讓他們幾乎想就此打道回府。 江南被稱為魚米之鄉,本該是一片繁榮富庶的景象,起碼在夏謹蓮的印象中是如此,而那不過是四、五年前她隨駕南巡時留下的印象,但如今所見到的場面卻讓她不敢相信這是同一個地方了。 那些護送他們到驛館的官兵似乎也早預料到眾人在驚愕後的想法,他們冷冷的站在驛館外,毫無感情的說著,“請大夫們先休整一日,明日開始會有人來接各位前往該去之所。” 夏謹蓮周遭的人不是一臉蒼白,就是一副打算大吵大鬧的樣子,但她卻面不改色的轉身往驛館裡走去。 既然來了,她就沒打算逃,學醫之人如果見到治不好的病就放棄,那她這大夫又有何用? 而且做出吵鬧撒潑的舉動不過是在浪費力氣罷了,並不能改變什麼,還不如好好的休息一日,看明天該有何打算。 不過,今天在看了這種種慘狀,她唯一慶倖的便是來的是自己而不是他,不知道現在的他正在做什麼呢? 而沉浸在自己思緒的夏謹蓮並不知道,她那坦然冷靜的神情全落在下江南這一路上負責看管大夫們的校尉眼裡,他眼底閃過一絲讚賞,對於這始終鎮定淡然的女子又多了幾分留意,更不知道那個校尉心中悄然升起的盤算。 *** 被夏謹蓮掛念著的男人此刻正風塵僕僕的趕往南方,只不過不同於他們搭乘官船順風而下的輕鬆,他只有一開始能乘船,到了接近南方的地界只能下船改為騎馬。 信朝陵本來是單獨一個人上路,只不過半路剛好遇到要往南方的藥材商隊,想著一群人比較安全,就跟著一起南下了,而商隊也是很歡迎多個大夫同行,畢竟以現在南方的情況,多一個大夫便是多一份安心。 由於他們急著趕路,好幾個晚上都錯過了宿頭,只能在荒郊野外燃起篝火,席地而睡。 這個晚上也是如此,信朝陵卻睡不著,躺在篝火邊,計算著官船行走的速度和自己的距離。 就在他沉思的時候,旁邊的商隊大夫也尚未入睡,又因為夜裡無聊忍不住和信朝陵攀談了起來。 “小夥子,怎麼會在這時候去江南啊?你難道不知道江南現在正犯大疫嗎?”留著山羊胡的中年大夫,臉上全是好奇的神色。 信朝陵沉默著不說話,中年人倒也不在意,他不過只是想找個人聽他說話,倒不一定要得到什麼回應。 “唉!我跟著這商隊來送藥已經是第三次了,不是我誇大,這每次來,看見的景況是一次比一次慘啊!”中年人摸了摸山羊胡,又習慣性的歎了口氣,“第一次來的時候,病人幾乎把街上所有能夠看見的藥堂都給擠滿了。 “但第二次去,那可就是一個慘字了,路上幾乎見不到幾個人,店鋪也因為沒有人上門關了不少,每走幾步就能看見白幡,路邊屋舍幾乎都可聽聞痛哭之聲,卻見不到有人送喪,說是官府怕疫情擴散,讓那些因為疫病而死的屍首全都統一燒毀了。 “我是沒看見,但是有膽子大的小學徒去看了,回來後嚇得臉都白了,幾天都吃不下東西,說是那屍首就一排排躺著,面目猙獰,燒屍首的火整日整夜都沒停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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