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奇朵 > 石心啞娘子 | 上頁 下頁
二十七


  幾個人又商量了片刻,最後各自離去,沈蔓娘則被任守一牽著手,兩人慢慢離去。

  兩人慢步在回廊,片刻後,他終於藏不住話,眼中帶著一絲期盼的問:“怎麼還是下山來了 ?難道不信任我能夠護你周全?”

  她望向他,輕搖頭,“你呢?這樣堅持不讓我下山,是否不信我同樣有站在你身邊的資格?”

  “不!我信!”他比這府裡的任何人都更明白她的本事,“但是身為一個男人,我希望自己能夠為你撐起立片天,我希望你嫁給我之後無憂無慮,再也不用操心半點事。”

  這是他身為一個男人的驕傲和自尊,他娶了她,就從來沒想過要讓她過上半點苦日子,如果可以,他想讓她過那種養在蜜罐裡的生活。

  “若只能同甘不能共苦,那又算是什麼夫妻 ?”她淡淡的說著,沉靜的眼裡帶著堅毅,看向前方,“我曾答應過,就算是陪著你吃醃糠菜也毫無怨言,更何況是這種時候?難道就許你對我好,不許我對你好了?”

  聞言,任守一頓了下腳步,回頭深情的看著她,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笑,於緊緊的握著她。

  “是!我們都要對彼此好!只是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對你的好能夠多一點。”他臉上寫滿了不容動搖的堅持。

  看著他臉上莫名的堅持,沈蔓娘笑著搖了搖頭,回握住他的手,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

  誰比誰付出得多都無所謂了,重要的是,此刻,她與他同行。

  ***

  夜裡,只點著一盞油燈的房間裡,一男一女彼此交纏著身軀,過了約莫一刻鐘後,兩人各自披了一件外裳,女人坐在床邊,男人坐在桌子邊喝水,說起話來。

  “剛得到消息,那任家的船燒得連龍骨都斷成兩半,船艙裡的東西只剩下一層灰了。”男人笑得開心,咕嚕嚕灌下一大口茶水。

  女人抿著唇笑,“可不是,我也得到消息了,我們家那二小姐聽說今早就入城直奔任家去了,只怕任家這次要栽跟頭是真真切切的了。”

  “呵!我就說了,這事情包辦給我,絕對沒有問題!”男人,也就是沈家的二管事沈從嘉笑得得意。

  那些人可都是他以前當水匪時的好兄弟,別的不說,在這水上點幾把火、鑿穿幾艘船還是沒問題的。他在心中得意的暗忖。

  “呵!可不是!等到了明日,消息在城裡全都傳遍了,那任家遲早會大幅低價賣出產業,到時候我們可趁這個機會,把任家的勢力也都收歸自己所有,而沈家老頭有了那些罪名,再加上他那副身子,怕是出不來了,這樣沈家和任家就全掌握在我們手中,這樣我們哪裡還怕任守一那兔崽子說的那些威脅!”沈夫人的臉上同樣是得意到不行。

  本來她想以後能把沈家的家產全都留給兒子就不錯了,誰知道還能多上首富任家的產業,這可算是意外之喜了。

  沈從嘉放下了杯子,看著她問:“沈二小姐那裡你可有把握 ?”

  他們算計的對象還包括沈蔓娘,只因為她手上還握著沈家庫房的鑰匙,前些日子把她嫁出去的時候,他們搜過了她身上和她的屋子,卻什麼都沒有搜出來,這次用沈老爺相脅,不怕她不拿出來。

  “放心吧!我早說了,那女人才是真正心軟的人,會救她爹的,而沈老爺那病本就時好時壞的,到時候若真的歸天了,她也不能說我說話不算話啊!”她嬌笑著,臉上帶過一抹陰冷。

  “呵呵!那就好!”

  兩人又談了幾句,才熄了燈紛紛上床睡了,只是他們不知道,這或許是他們睡得最後一次好覺。

  第二日一早,沈夫人打扮妥當了,就等著她引來的大魚自動上門。

  不到辰時,沈蔓娘的身影就出現在沈家廳堂,莫憂、莫懷兩個丫鬟這次可是死死守在她兩側。

  昨兒個讓大少奶奶被小姐打了一巴掌,她們就已經十分自責了,今日若再出什麼差錯,她們大概就要拿把刀子抹了脖子給少爺賠罪了。

  看著沈夫人那一臉得意的嘴臉,沈蔓娘連行禮都省了,直挺挺站著,冷淡的說:“說吧!今日找我來有何事?”

  沈夫人摸了摸新擦上去的荳蒄,慢條斯理的說:“我說……今兒個找你還真有大事,有關老爺的。”

  老實說,大娘找她回來是為了什麼,她根本一點都不想知道也不想理會,但帶信的人說了是有關她爹的事,她不得不回來一趟。

  “有事你就直說吧!我不想聽這些不相干的話。”

  沈夫人呵呵笑著,但那笑聲讓人感覺仿佛有條毒蛇蜿蜒在皮膚上,冰冷得教人發麻,“那我就直說了,于情於理,你都不是沈家人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怎麼說沈家庫房讓你管著也不合適,你就直接把鑰匙交出來吧!”

  看著眼前這眼底藏著貪婪的女人,沈蔓娘在心中冷笑,果然如此,她還以為她會說些什麼呢!不過又是老調重彈。

  “這不可能!爹說過讓我保管著庫房鑰匙,到時候交給下一任家主,現在爹雖然身陷囹囫,但可還沒決定這沈家要交到誰的手上,我不能把東西交出去。”

  沈家的庫房分做兩個,一個是外庫房,用來存放一些碗盤珠寶古董,來往送禮用的也是從這裡出去的;一個則是沈蔓娘管著的內庫房,凡是大筆的銀兩、黃金、稀珍珠寶等等,都是放在這內庫房裡,平時只進不出,由她看著。

  當年爹會把內庫房交給她管的主因,就是知道她向來瞧不上那些東西,不會動了貪心,他自然把那庫房的鑰匙給她收著,並且說了只有下一任家主才能從她這裡拿回鑰匙。

  沈夫人早已垂涎這內庫房許久,幾次跟沈老爺討要,他不是敷衍過去,就是直說她貪心太重,他放不下心。

  總之這鑰匙一直是沈夫人的一個結,一日沒拿到,她就覺得自己兒子接了沈家的家業名不正言不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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