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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他腳步差點滑了下,卻還是一臉正經的回頭附和,“那是那是。”

  去!他堂堂高家三少爺居然淪落成為一個鼠輩了嗎?

  二子看著他裝模作樣的走開,得意的咧著嘴笑著。

  只要自家大姑娘還沒嫁出去,他們最大的任務就是好好守護著她,絕對不能讓這色胚子有機可趁。

  知府附近不遠處一家茶館的雅間裡,高辰恭和一個看起來溫文儒雅的中年男人正面對面坐著,皆沉默著不說話。

  吳學之看著那個裝得一臉鎮定的年輕人,心中想著這高家大房還真是沒一個扶得起來的,就是表面裝得再像,但骨子裡透出的小家子氣,卻是怎麼都遮掩不了的。

  只不過他要的也就是一個暫時的傀儡,這些人是扶不起的阿斗倒也正好。

  他放下茶盞,淡聲道:“這回本府多弄出的這個小選,你可想好了有什麼最有利的條件,你先說了,本府接下來也好操作。”

  高辰恭一開始是真沒想到吳知府居然會特別想到要給高家行這等的方便,本來還在想著要怎麼辦才能夠擠掉高辰旭,避免讓他和高家酒坊競爭,現在可好,若是有吳知府在高家面前保駕護航,先不說別的,除了兌州那兒還有額外打點外,前頭的路可以說是一片的光明。

  他也不去想為什麼吳知府會繞過父親而找上他,要他說,父親自從順利的把高家二房給趕出去後,就整日小人得志的模樣,還沉迷女色,腦子也不清楚了,吳知府既然幫著父親走到這一步,肯定也有人手關注著,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也不是太奇怪。

  覺得自己入了吳知府眼的高辰恭,試圖擺出淡定的模樣,但眼裡的緊張還有得意卻掩飾不了,只是他自己沒發覺,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沒注意到吳知府微笑背後的那一股輕蔑。

  “是,小人想過了,高辰旭那家新酒坊目前能夠提出來說嘴的,也不過就是兩三樣,但不管是青霜雪還是燒刀子,都不是正流,用的也都是一、兩年的新酒,構不上陳釀兩個字,而高家不同,提起陳釀,在兌州裡自排第二,絕對沒幾戶敢稱第一。”起碼絕對不會有高辰旭這一戶就行。

  吳知府若不是為了自己的計劃打算,高家的內鬥對他來說根本不值得理會,更不會浪費時間聽這小人說著那上不了檯面的計劃。

  吳知府知道了他大概的打算,也不打算聽他繼續吹捧高家的歷史,真要說清楚,那高家裡頭有些什麼,他說不定都比他還清楚。

  “我明白了,小選的時候,自然會以陳釀為題,當成考選的標準。”說罷,他沒順著這個話題,反而話鋒一轉道:“高家的酒每年都進京兩趟?”

  高辰恭不知道為什麼吳知府會突然把話題轉到這個問題上,但這也不是什麼說不得的東西,也就點點頭,大約的回道:“高家酒一年進京兩趟,都有固定的鏢局押鏢,入夏之前一趟,入冬之前又一趟,第一趟是怕暑熱讓酒變質,第二趟是怕入冬後多霜雪,路上難走,兩趟鏢都是押到京裡,進了城後,由司檢官查封驗過,才算完手。”

  吳知府在地方多年,怎麼會不知道高家運酒的時間,只不過想要更清楚的知道一些事而已,也就勾著他,說些運酒上的大小事情。

  畢竟他想要插手高家酒水這個產業的營利為次,最重要的是,他七、八年前在這附近發現的一個小金礦的出產。

  他並非出身高官世族,這些年來勤勤懇懇,也只是在兌州下混成了一個知府,若是走平常路,也不知道要多少人才有可能成為一疆大吏甚至是躍身內閣,但若是有了這些金子,他想要的青雲路自然可以更順暢些。

  只是金銀這種東西,大量上路或者是頻繁的運送都太容易引人注目,而他用盡了辦法,也頂多就在兌州這裡留下最後一任,接著就要進京述職,然後不知道分發往哪裡去,這才讓他把箭頭對準了高家,借著插手高家的內鬥,然後將自己的一些手下也安插進去,並且讓高家二老爺那個精明的商人離開高家的中心,他就能借著高家每年兩次的運酒,想辦法在這一、兩年裡,把那些開挖出來的金子全都送回京裡去。

  這東西一進了京,就不打眼了,到時候找准人送禮,別的不說,混個三、四品京官,也是一個相當好的門路了。

  不提這時候吳知府心裡的算盤打得多響,對高辰恭來說,他平日裡頂多就是跟一些小吏說話,哪裡遇過吳知府這樣和藹的和他說話的時候,心中滿腔的激動,說到最後更是恨不得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差沒把高家事全都抖落得乾乾淨淨,就連一開始的一點戒備都沒了。

  吳知府看著眼前像只孔雀一樣不斷的想展露自己的高辰恭,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涼薄。

  不說高家大老爺,就是這可能接手的大少爺也不過就是這種貨色,看來這高家……在利用過後,也沒有留下的價值了。

  吳學之再次端起茶準備表達送客的意思,雅間外頭卻突然傳出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吳知府知道自己的人不會這麼沒腦子的做出這種事情,所以這來人找的是誰,那就很清楚,不過他臉上倒也不惱,反而輕輕一笑。“瞧這把門敲得,看來是有大事了。”

  他狀若無意,說出來的話卻有著挖苦的意思,高辰恭也不知道是真沒聽懂還是假裝沒聽懂,表情倒是頗為正常。

  高辰恭沒讓門外的人進屋子,因為吳知府特地挑了這裡,又屏退左右不讓人伺候,顯而易見的就是不想讓人知道,他自然也不會不長眼睛的犯了人家的忌諱,所以他站起身來到門前,想著有什麼話兒就在門邊說說便罷,怎料一開門,就見到自家小廝一臉蒼白的站在那兒,手腳還微微發顫著,活像受了什麼驚嚇。

  看著他這麼一個沒用的樣子,高辰恭就忍不住一肚子氣,低吼道:“最好是有重要的事,要不回去就先領十個板子!”若不是吳知府還在裡頭,不用等回去才十個板子,他這時候就得端死這個沒長眼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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