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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吳輕靈不知道身邊的奴婢怎麼想的,她就看著池子裡的遊魚,大多都抖縮的窩在假山石底下,心裡就忍不住一陣快意。

  想來,被趕出門的高家二房,這時候也是像這遊魚一樣淒慘落魄吧?

  吳輕靈光想像著那副場景,嘴角就忍不住又往上勾了勾,她的笑容還沒落下,就看到前頭一名俊雅男人往她的方向走來,她噙著甜笑迎了上去,嬌嬌姿態對著來人福了福身。

  “哥哥,怎麼這時候從外頭來?”吳輕靈鼻尖動了動,忍不住輕皺眉頭。“哥哥,這才晌午呢!怎麼就喝了這一身的酒氣,小心娘知道了要教訓你!”

  吳輕承露出一抹灑脫的笑容,打趣的行了個禮。“好妹妹,我這不是剛赴了一個小宴嗎?你可別說溜了嘴,哥哥就打一套新頭面給你,上回你不是說喜歡萬寶樓裡的牡丹頭面?等等哥哥就去買來可好?”

  她喜笑顏開的點點頭,扯著他的手搖晃著。“那可好!哥哥可別忘了啊!”

  “怎麼能忘,吳家大小姐,吳知府寶貝千金的吩咐,我要是忘了不就得吃板子了?”他打趣調笑道。

  吳輕靈和他又嬉鬧了幾句,兄妹倆才走到園子裡的亭子休息,吳輕靈眼珠子一轉,想著他既然從外頭來,就想打聽打聽自己想知道的事兒。

  “哥哥今兒個是赴誰的小宴?這樣才剛下了雪的時節,沒花沒雪的,賞花賞雪都不成,難不成是聚在一塊兒看些幹禿禿的枯枝?”

  吳輕承接了奴婢奉上的熱茶,輕啜了一口,搖了搖頭。“我原來也是這麼想的,只是你再也想不到今日的宴是誰主辦的,讓我到現在想起來,只覺得以前的那些宴,可真是俗氣到了極點!也難怪人家說京中繁華,就是一樣東西也能玩出個許多花樣來,我今日可算是見識了。”

  吳輕靈打出生就沒出過兌州,對於京裡也有幾分好奇,忍不住追問:“這是京裡有人下來了?這可沒聽說啊!”

  “不就是高辰旭那小子嘛!他之前不是從京城裡回來了,這宴也是他辦的。”

  吳輕靈本來正喝著茶,一聽到那熟悉的名字,忍不住手一顫,那杯子就摔了出去,她還沒說話,身邊的茶香就慘白著臉連忙跪了下去。

  “全是奴婢不好,還請小姐原諒……”

  吳輕靈這時候哪裡管得了一個小小奴婢,冷冷掃了她一眼,煩躁的朝她揮了揮手,就轉頭對著哥哥急促的問道:“哥哥可是弄錯了?那高辰旭不是落魄了嗎,哪裡能夠辦什麼小宴?這兌州,不!該說咱爹的轄下,誰不知道那高家大房把二房給趕了出去,別說他了,就是高家二老爺夫妻那日被趕出家門的時候,那是一堆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他們身上就連一個包袱都沒有多得,更別說什麼下人錢財了,怎麼能辦什麼小宴?”

  吳輕靈心裡是恨極了高辰旭的,心裡只盼著他過得淒淒慘慘才好,誰想他居然沒過得如她想像中的落魄,反而還過得風生水起了。

  吳輕承自然是不明白妹妹的心思,還以為她只是好奇,也就仔細的說了,“哪裡能呢!當初高二老爺被趕出家門的時候,那時候就不少人猜過這高二老爺肯定還留有一手,沒想到這留手卻是放在向來被稱為紈褲的高三郎身上。”

  他搖搖頭,回想著早上的場景和酒菜,只覺得那清冽的酒香似乎還繚繞在嘴裡,徘徊不去。

  “今兒個去的人,大多也是想著打探虛實的念頭去的,卻是沒想到高三郎能夠弄出這樣的小宴來,一個溫泉莊子,不大,也沒有大魚大肉,就連擺設都看起來寒酸,就偏偏讓他弄出了幾分雅致來,幾個好友進了莊子就讓人領去泡了池子,而池子邊上擺了好幾個雅致的湖綠色罎子,讓人一邊泡著溫泉,一邊喝著酒,那酒……

  讓人喝了就再也難以忘懷,不說別的,就是知州的兒子當場就說要包下這酒,讓他多多備著,以供他下回賞梅宴裡用,有了這樣一個招牌,別說那酒不是好酒,就是最差的酒水,高三郎也能夠靠著這個賣出好價錢了。”

  而他還隱著沒說的是,這酒居然還是限量的,高三郎只給那酒起了一個起標價,最後幾個公子哥爭著把價給往上提,不一會兒,那一小壇酒就上了十兩銀子。

  這哪裡是喝酒,還不如說是喝銀子了呢!

  吳輕靈沒想到高辰旭這樣的紈褲居然還有這樣的本事,手裡的帕子都快扭成了麻花,一股氣憋在胸口,嬌俏的臉上冷得要結成霜了。

  除了有些微醺的吳輕承,邊上幾個貼身丫鬟都瞧見了她不佳的臉色,一個個全都低下頭,身子微微發顫,就怕等會兒回了房,又莫名遭了罰。

  “他這樣把生意又做了起來,做的還是酒水生意,高家大房都不知道?!”那些人是死了嗎?搶生意都搶到眼皮子底下了,居然還不把人打壓死,還讓高辰旭活得這般歡快?!吳輕靈心中惡劣的想著。

  吳輕承呵呵一笑。“誰知道呢,不過不管高家怎麼內鬥,那都是他們自個兒的事,反正這高家是不是還能站得住兌州第一酒商的位置還難說,新開年後,兌州要選出新的貢酒皇商,到時候不管是高三郎那小子,還是高家大房,若是連個位置都站不上,那這高家……也就到此為止了。”

  這些話也不只是他說,身為知府的爹也這麼說了,那就肯定沒錯,雖然爹在說這話的時候,總帶著有些奇怪的笑容,但是就他看來,不過是爹感慨著高家內鬥之事,別的也沒多想。

  兄妹倆又扯了些閒話,吳輕承就讓跟著的小廝扶著回自己的院子裡去,獨留下吳輕靈一個人在亭子裡,臉色陰冷的看著那滿池的魚,然後將剛剛喝茶的杯子狠狠的砸進池子裡,讓一池子魚四散奔逃。

  “好!很好!高三郎你有好本事,我倒要看看,若是有人橫插一腳,你是不是還能在這兌州混下去!”她輕勾唇角,眼底閃過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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