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奇朵 > 皇商管訓 | 上頁 下頁


  高辰旭忽然不敢對上她的眼,眸光飄忽的往邊上看去,心虛的道:“說什麼呢,什麼稠酒不稠酒的!唉!我上回從你這兒拉了一批酒去賣,忘了和你說一聲,這是那批酒的銀兩,我今兒個就是來付酒錢的,現下外頭一壇濁酒也是一小壇一百個大錢,我也不占你的便宜,用一壇兩百個大錢算,就算了十兩吧……”

  他拎起錢袋子在她面前晃啊晃的,那種往日高高在上的感覺又回來了,他不再是屈居逃婚女人家的廢物,也是能抬頭挺胸的在她面前平起平坐了。

  “十兩?”朱蘋兒往前踏了一步,平靜的面容下燃起的是無法克制的怒氣。“你可知道你從我這兒拿走的是什麼酒?你可知道你連提都不提的從我這裡把東西給拿走,為我惹了多大的麻煩高辰旭,我原以為你就是紈褲了些,卻沒想到你居然腦子空得連什麼叫做『不告而取謂之賊』這樣的道理都不懂?!”

  每說一句,她就抬起腳往前踏一步,明明比他矮了快一個頭,他卻被她給逼得不斷後退。

  她的聲音不大,卻字字鏗鏘有力,像是擂鼓般重重的捶打在他的心上,他那一點子得意早就被驚得消散無蹤,所謂的平起平坐,在她的一聲聲質問下,全都變成了笑話,大大的甩在他的臉上。

  退了幾步,在那雙隻映著她身影的眸子裡,忽然閃現了銳利,高辰旭猛地挺直了身子,氣憤的回道:“是!我紈褲,我沒腦子,我就只想著我不能被人看不起,尤其是你!朱蘋兒!”他一雙總是含笑的眼裡,如今只剩下不甘,口氣也越發生硬,“怎麼,看著我這個在拜堂時拋下你的男人變得這麼落魄,變得一無所有,你很高興、很得意嗎?你覺得看不夠我的笑話,還是覺得這都是我的報應我告訴你,我從沒後悔過,我只後悔我今兒個還來你面前自取其辱,讓你又瞧不起我一次!”

  朱蘋兒望著他,胸中的怒火慢慢退卻,取而代之的是無可取代的失望,她低聲說道:“我從來沒有看過你的笑話,也沒有瞧不起你。”她垂下眼,沒看見他眼中的錯愕,接著挺直背脊轉過身,頓時有種心灰意冷的感覺。

  這個男人,從她一穿越過來就不吝惜給予她笑容的孩子,長成到現在風度翩翩的樣子,即使別人說他再怎麼不學無術,她也從不這麼覺得。

  即使他在成親時丟下她一人,她也不曾對他失望,但現在……他的話卻讓她有著滿滿的失落感。

  “現在,比起瞧不起,我更是失望透頂,因為在我看不起你之前,你就已經自卑得看不起自己,還讓心中的那一點懦弱,放大成了無可救藥的自鳴得意。”她幽幽的說著,隨之淡笑一聲,“那些酒……就當我看清你原來如此無可救藥的費用吧,也當做是一次教訓,讓你看清楚人心的險惡。我不明白你賣出去得了多少銀兩,但是……想來也不會超過五十兩,但是這酒原來的買主,卻是出到兩百兩的價,且這酒還是有價無市,不過是看在老主顧還有因為這是我第一批試釀的酒才是這般價錢……想來那收酒人絕對沒有跟你說過這酒的珍貴吧!稠酒難保存,能釀這酒的人也不多,所以又有稠酒好喝,可惜帶不出潼關之歎。罷了,如今那酒也讓你賣了,我說這些也是多此一舉。”

  高辰旭聽完她的話,愣在當場,一時間無法反應過來,只能看著她走進前面的屋子裡,不知道和裡頭的人說了些什麼。

  門是開著的,即使聽不見她說了什麼,他依然可以看見她對著一個穿著不俗的男人,低聲下氣彎腰作揖的模樣。

  就是再傻,他也從那男人偶爾揚高的聲調中知道了那人的不悅,而剛剛朱蘋兒說的那些話,也一字一句不斷的在他腦海中反復回蕩。

  最多五十兩銀子買酒?不!那個自稱是絕對不會坑害他的自家人,連五十兩都沒拿出來,只花了三十兩打發他,還說是因為要做長長久久的生意,才會這一點子酒就給了這樣的價錢。

  “真是好個親人啊!”他幾乎是咬著牙,用一股氣把這話給磨了出來。

  她彎腰作揖的姿態讓他覺得無比刺眼,比任何時候都還要刺著他的心,甚至在那隱約的聲音中,聽見了她打算無償的重釀一批酒賠上的時候,他再也看不下去,只能快速轉過身,慌不擇路的往朱家宅子裡跑。

  朱家酒坊和宅子不過只有一牆之隔,他沒一會兒就進到朱家撥給他們借住的宅子裡。

  他才剛踏進屋裡,高母就興高采烈的迎了上來,喜笑顏開的說道:“我的兒啊,我就知道你果然是個能幹的!剛剛你舅舅還說你這回做得不錯,以後還有這樣的機會定要繼續提拔你,如此以往,說不得拿回咱們家的產業也就是遲早的……”

  聞言,高辰旭只覺無比的諷刺,他眼裡閃過憤恨,冷笑著打斷了母親的話,“是啊,和我這樣的傻子合作,當然得說我能幹了,呵!虧他還說是我嫡親的舅舅,跟奪人產業的大伯我看也沒什麼兩樣!”

  高母沒想到剛剛還一臉笑模樣出去的兒子,怎麼去了隔壁一趟就成了這副不陰不陽的樣子,撂下臉子問道:“怎麼了,可是朱家那姑娘給了你臉色瞧?還是說了什麼了?你可別聽她那挑撥離間的話,她是見不得你跟娘舅家好,就怕你真的出息了,自己反倒是沒了臉,你……”

  他從方才就一直壓抑著的火氣,在聽到母親開始說起朱蘋兒的壞話時,再也忍不住爆發出來了。“娘!別說了!她什麼都沒說!”

  “你回來就這樣對著我擺臉色,連你舅舅都編排上了,如果不是她說了什麼,你又怎麼會如此?”高母可一點都不信,在她心裡,朱蘋兒打小一張臉就冷冷淡淡的,怎麼看就讓人喜歡不起來,兒子這一變臉,她第一個想的就是她又從中作了梗。

  “我怎麼會如此?!那還要問問娘的好弟弟,我的好舅舅,是怎麼算計我這個外甥的!可以賣到兩百兩的酒,從我這裡就用了三十兩收,還做得一副給了我多少恩惠的模樣,人家說做生意欺生不欺熟,不是說了是嫡親的舅舅嗎,怎麼就把我往死裡坑啊?!”

  高母聽到他這一連串大吼,也愣神了,結結巴巴的道:“這……這哪能啊……你舅舅他……怎能這樣做呢!”

  三十兩和兩百兩的差別,如果是以前,她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但對現在的他們來說,那差別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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