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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小姐都已經昏迷兩天了,第一天她還試圖去求求夫人,誰知道夫人還惱著小姐去找老夫人的事,連理也不理會她,只說剛剛還生龍活虎的,怎麼可能一回去就病了,讓她自己去想辦法。

  她們每個月支用的錢本來就是勉強夠用自己,平日裡就是一點頭疼腦熱的也都隨便喝點生薑水挺挺就過了,就怕看了大夫接下來大半個月沒銀子可以生活。

  而小姐已經倒在床上兩天了,再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

  就在周奶娘想著是不是再去求魏夫人,或者是找府裡幾個相熟的人借借銀子時,就看到某個絕對不應該出現的人影,竟大喇喇的走進房裡。

  鳳元之假如在來的路上還在揣測著這是不是魏丹容設的局,或者還曾懷疑自己會不會因為她的病而心軟,不去計較她上次說的那些話,甚至忘記自己聽到她要去當妾的憤怒……那此時所有的猜測懷疑早煙消雲散了。

  當他一走進那個他從來沒有踏進過的陰影房間,看見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臉色蒼白,氣若遊絲的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所有的情緒全都化成了灰。

  他本來快速向前的腳步卻越來越接近床邊的時候,逐漸放慢,他忽然覺得有些心慌,口裡有點乾澀,胸口悶悶的像是被一團泥堵住胸口,讓他有種喘不過氣來的眩暈感。

  他這幾年常常來這個小院子卻不曾進過這個房間,她平時待在房裡時,偶爾會點上一盞小燈或者是打開窗,讓外面的月色灑落進去,所以他從來不知道這房間原來如此的陰暗和窄小。

  鳳元之目光直直的盯著床上的人兒,她的唇有點乾巴龜裂,臉上有著不正常的潮紅,連日的高燒讓她整個人看起來虛弱不堪,似乎隨時就這樣閉著眼睛長眠不再呼吸。

  這些年來,周奶娘也是見過鳳元之的,不管是跟著小少爺過來或是他偶爾不守禮教的翻牆進來的都有。

  一開始她也是又驚又嚇的,但是她最後還是通融了,當做什麼事情都不知道,只因為有這位鳳少爺在的時候,小姐才會露出幾分真心的笑。

  她的小姐從出生到現在實在是太苦了,爹不疼娘不愛,打小就被丟到這偏僻的院子裡過著自生自滅的日子,平常時候她和這院子裡唯一的一個小丫頭陪著,但是也是各做各的活兒,可沒多久那個小丫頭年紀到了,被許了人家,夫人也沒再補人進來,她們每天必須忙的事情更多了,小姐也越來越沉默,尤其是那年……

  周奶娘想到此處,又想起那天小姐暈倒在地的景況,她撲通一聲就直接跪在地上,拼命地向鳳元之磕頭,想抓住這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鳳少爺!求求你了,您幫幫忙去請一個大夫給小姐看看吧,雖然小姐那天暈過去前還讓我別去找大夫,可這些天她一直高燒不退,藥也吃不下,連水也沒喝,整個人都快垮了,請您幫忙找個大夫吧,我給你磕頭了!說著,她拼命的以頭撞在地上,不一會兒就磕得滿頭的紅腫。

  厚藝剛走了進來,就看見周奶娘在地上給自家少爺磕頭,而自家少爺則是傻傻的站在床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鳳元之聽著周奶娘的話,臉上滿是陰霾,他解下了自己腰間的荷包,往後丟給了厚藝,“去!就是用綁的,也要給我綁一個大夫進來。記住,別給這府裡的人知道了。”

  看了看這屋裡的兩個女人,病的病,傷的傷,厚藝也斂起了平時的嬉皮笑臉,收了銀子後立即退了下去。

  如果只是要給她找個大夫,鳳元之根本就不在意魏府裡的人知不知道,但是她既然不願,那麼他也願意順了她的心意。

  我都來了,也順著你了,你可千萬要給我好好的啊!他坐在床邊,緊緊的握著魏丹容滾燙的手,在心中默默的對她說。

  她會好好的,沒錯!她一定會好好的,只因為他鳳元之這麼希望著。

  大夫很快就來了,只不過滿臉氣呼呼的,頭上還沾著幾根雜草,看起來沒了平日的仙風道骨,反倒比較像是哪裡來的江湖野郎中。

  “臭猴崽子,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讓我爬狗洞出診!”老大夫氣呼呼的罵著,腳步卻不停。

  厚藝也同樣是哭著臉,還一邊揉著屁股,“大夫,你就停嘴吧,要不是您翻不了牆,我也沒想過要從狗洞鑽進來啊。”

  要知道,剛剛他可是率先從狗洞爬出來的人,一出來就遇見了一條狗,追著他跑時差點還引來了人,連屁股都給它咬了一口,要不是他機靈一動爬上樹又竄了回來,只怕他們兩個現在還被狗追個不停呢!

  “哼!”老大夫也懶得理他,直接進了他所指的某個房間準備看診。

  至於鳳家的小子跑來請他看診,卻將他帶進了別人的府裡,甚至還偷偷摸摸的要鑽狗洞這件事,他是絕對不會過問的。

  這種大家子裡檯面下的事情可多著了,要是一件件都弄清楚,他這條老命早就沒了。

  一進了屋子,就看見周奶娘頭上滿是腫包的站在一邊抹淚,鳳元之則是一臉陰沉的坐在床邊,手腳有些忙亂的在擰帕子,陰沉沉的表情也只有在看向床上躺著的那個人時,才有一點隱約的柔情。

  老大夫直接揮了揮手示意厚藝上前趕人去,少在那裡妨礙他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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