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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只見夏曉竹把稻穗往那方東西上拖拉,腳一踩,稻穗快速地被刮落下來,不到一會兒,下頭的木箱一滿,夏曉竹將整箱倒進準備好的大袋子裡,繼續拿起下一個竹蔞開始操作。

  這一日米家的收割,讓牌樓村裡的人直到躺上床前,一個個全都震懾不已。

  他們從來沒想過幹活能夠這樣簡單,不但省了力氣,甚至收穫比以往還要多那麼多。

  往日就是好田,這收成頂天也就是三石多,聽說有更好的地方也不過是五石,但是米家把處理好的穀袋上了秤,一畝地居然收穫了將近七石。

  七石啊!這個數字無疑是把所有人都震驚了,就連米亦揚即使心中有所估算,也被這個數字給嚇住了,唯一不意外的就是夏曉竹而已,她看著收成好的穀子,也只是勉強的點點頭。

  “還行吧,畢竟這地沒有仔細的養過,只能說是中田,有這樣的收穫是還可以了。”夏曉竹想起以前的優勢稻種,一畝地有上千斤的收成,就覺得這收穫只能算普通。

  稻子收成了,夏曉竹還是像只忙碌的小工蜂一樣,忙忙碌碌的停不下來,米亦揚看著她抽空回了話後,再次忙得腳不沾地,連個眼神都沒辦法給他,他更加癡迷的看著她的身影,久久不動彈。

  忽然,他想起了這些年總愛出的一道策論,靈光乍現,快速踏入屋子裡,鋪好紙,專心致志的沾墨下筆——“國之根本”四個大字躍然於紙上。

  洋洋灑灑寫了大半,似乎心有所感,他一抬頭,見夏曉竹端著一壺茶站在門邊,他停下筆,柔著眼與她相望,那暖暖情意如同熱茶入喉一般褽燙。

  不必太多言語,只看著心上人,那纏綿情思就足矣!

  牌樓村的豐收不只引起村子裡的注目,就連遠在縣城的糧商也注意到了。

  盧家主業為糧商,南下幾省都有他家的糧鋪,手中的田地更是千萬,可說是掌握了天下近半的糧食來源。

  不只如此,盧家也有不少酒樓飯館,夏曉竹和米亦揚銷售木耳的酒樓就是盧家的產業。

  本來那小打小鬧的木耳生意不可能會引起盧氏家主盧天祥的注意,但酒樓掌櫃的覺得這家子接連有固定產量的木耳還有這一批的稻米,旋即上了心,特地到牌樓村細細打探,聽到米家那豐收的數字後,連忙快馬加鞭的送消息進縣城裡。

  一畝田種出七石的糧食。盧天祥收到快訊時正在用飯,一看這消息,飯也不吃了,直接把送信的人帶進書房裡問消息是否準確。

  好在掌櫃也是牢靠的,派來送信的人當初也去過牌樓村,他即使沒看見滿是稻浪的田地,也在米家賣糧時見過那一袋袋的水稻,顆顆飽滿是做不得假的。

  “還有那村子裡的人幾乎都跟米家要了糧種,忽然都把水田當成好田,旱地反而重新翻了,然後學米家翻地整地、養肥水,緊接著還要學如何發苗,一些老莊稼全跟剛上學堂的小兒似的,一個個聽得認真,還有他們也學著米家種起紅苕,只是把地給弄得高高低低一壟壟的,也不知道有什麼由頭。”

  盧天祥聽了小廝細細說著米家的狀況,忍不住低聲沉吟,“可有仔細打聽過了,真的是一畝七石?都是實打實的糧食?”

  “的確裡頭都是糧食,掌櫃的也怕作假,畢竟這時候的水稻幾乎都還沒收成,米家的稻子可比旁人早了許多,掌櫃的怕出問題,每袋都拆來看,確實沒有任何問題。”一說到這兒,小廝連忙解了身上一個袋子送上,“這是掌櫃的讓我帶來的。”

  盧天祥從袋子裡倒出白花花的稻米,然後輕搓過渾圓雪白的米粒,似乎還能夠聞到淡淡的米香。

  盧家早年能夠從一個縣城裡的糧商做到如今這番規模,說是運氣自然也有,但最主要的是每任家主都有犀利的眼光,能夠抓住每次的機會。

  而盧天祥認為牌樓村的米家,就是他執掌家業十來年最重要的一次機遇。

  不說其它,盧家名下的土地千萬,若是年年都有這樣的收成,那利潤……

  盧天祥光大約估算數字就再也坐不住,忍不住站了起來來來回回的繞圈。

  過了許久,盧天祥像是下了某個決定,眼裡閃過一抹銳利,“我要見見那米家人,尤其是那個外地來的米家表姑娘。”

  不管是真有本事還有巧合,他盧家都不可能放過這樣的人才!

  在縣城盧家打起米家人的主意的時候,米亦揚也迎來一個不速之客。

  鄉試的時間就在半個月後,這些日子他專心備考,幾乎是手不釋卷的在看書,幾個孩子知道了他要考試的事情,向來不會來吵他,今天卻突然喊他出來,他就知道來者不是那麼好打發。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來的居然是他曾締結婚約的未婚妻。

  張月娥穿得一身粉嫩,頭髮梳的是最流行的雲仙髻,簪著一簇的丁香流蘇,風動,流蘇也跟著晃動,搭著臉上細緻的妝容,不知道讓來來往往多少村人看傻了眼。

  米亦揚一出門就見張月娥站在門邊不遠處,馬車停在更前邊,有不少村民指指點點,讓張月娥窘迫得低下頭。

  米亦揚臉色淡淡,不怒不喜,輕聲問著,“張姑娘為何來到這裡?這鄉下地方,怕沾染了貴足。”

  張月娥咬唇看著眼前男人,他俊雅如謫仙的面容上沒有表情,唇角微勾,但笑意不到眼底,看她的眼神,客氣的就像看不相干的人。

  是啊!他們如今的確是……她喉間一陣苦澀,但一想到自己的來意,還是忍著尷尬,抬起頭艱難的打著招呼。

  “米公子……不管怎麼說,我們也曾訂過親,又何必如此客套?”她眼中濕漉漉的。

  米亦揚眼底只有淡淡的冷漠,對於她的話無動於衷,“張姑娘若是無事,那恕我不招待了。”

  對於已經過去的人,他從來沒有留戀,或許當時曾經因為這個人的斷然離開而傷神,但是既然已經放手,他就不會再把那一段放在心上。

  比起過去,他從來都是更懂得珍惜現在的人。

  張月娥幾乎是法然欲泣的望著他,不敢相信曾經那樣溫柔對她說話的人,如今卻是這麼心狠,連多說一句話都不肯,更別提邀請她進屋裡談。

  可是在心裡的某處,她又提醒自己,他本就是冷情的男人,若是她再不說出來意,他肯定閉門離去,毫不遲疑。

  “不!我今兒來的確是有事。”張月娥彆扭的咬著唇,看著他面容上半點憐惜都沒有,眼神閃過一抹黯然,“我……我是聽說你要重新考科考了,我就想著……咱們……咱們……”

  米亦揚沒想到她是來提起兩人曾經的婚約,看著她臉上緋紅一片,他的心裡卻沒有任何動搖。

  “張姑娘慎言,我早已有了未婚妻,為了你的閨譽著想,還是少提過往之事才好。”

  對他來說,她的出現只是又重新提起了那些蒼白的過往。

  他不是不知道她在與他退親後又迅速地訂了一門親事,成親不過三日就守寡回娘家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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