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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她絞盡腦汁想了所有辦法,卻都不是短期就能獲利的,不管是開發新的經濟作物,或者是培養新品種的花卉植栽等等,只要跟農業址得上邊就一定需要時間。

  米亦揚知道她是對他剛剛的決定不滿,說實話他也不想在兩人表達了戀慕之情後說這種話來膈應彼此。

  只是就如同當年雙親過世的時候一樣,村子裡的人都勸他把兩個小的給賣了,這樣他不但能夠繼續讀書,且只養著兩個大一點的孩子,負擔較輕,又能多得一筆銀兩,只是他不願,寧可放棄學業回家種田,也不願放棄任何一個人。

  他不偉大,只是無法心安理得地把賣了家人的錢用在自己的前途上。

  “行了,不用多想,實際上也不是真正成了那商家的家奴,畢竟是個管事,我也不會受到虧待的。”

  這話不知道是在安慰著她還是在說服自己,只是兩個人都心知肚明,一入商家幫商家做事,即使他沒有真正落入奴籍,但這世道商人比士農低下,要是真的入了商籍,也是低人一頭的。

  除非……夏曉竹想到一個她早就想過的選項,她揪著他的衣裳,語氣滿是興奮。

  “去參加這次的鄉試吧!若是今年一次考中了,緊接著明年春日的恩科,不說三榜之內,只要是進士就能夠補官,那麼你就不用去當管事,也可以——”

  米亦揚打斷了她幾近妄想的話,“我說過我不會再考科舉了。”

  不是他想潑她的冷水,而是以他們現在的家底,根本無法辦到這件事。

  以他目前的秀才功名,還需要再考一次鄉試,取得舉人之名,而這必須到縣裡去考試,中間耗時至少半個月,因為從牌樓村到縣裡就需要走上七日。

  但真正難的是在鄉試後的會試,牌樓村在南方,都城卻在北方,一南一北的距離,就是坐著馬車也要將近半個月才到,這還是一路順暢的情況下。

  中途吃喝住宿不算,到了都城還要找屋住下,花費少說得五十兩銀子。

  他只是隨意提了幾項,就不是一般人家能夠負擔得起的,更別說家裡還有幾個孩子,要他怎麼放下這一切去參加科考?

  夏曉竹從來不覺得自己這麼豪氣過,她只想著就算要拿走自己即將到手的一百兩,她也不能讓他放棄前程。

  “五十兩也好,一百兩也罷,我只問你一句,你覺得自己考不上嗎?”

  米亦揚沉默了許久,就在夏曉竹失望地認為自己看上的男人連這點自信都沒有的時候,他終於輕聲吐出話來。

  “考得上。”米亦揚雙眼熠熠發光,語氣裡全是不容置疑的自負,“我考得上,只要有辦法去考。”

  這些年他從來不曾放棄學習,四書五經可以說是倒背如流,就是買不起多餘的墨水,也用著清水在石上練字,日日不懈。

  要說自信,他比任何人都更有把握。

  夏曉竹即使看不清他的臉,但是聽他自信的語氣,不難想像他臉上現在該是如何的意氣風發。

  就當作是一次的賭注吧!她在心中暗忖。

  “那就去考吧。”她不容置疑的下了決定,“不要說什麼你的還是我的銀兩了,如果你真的為了我們一家子著想,那就更該去考,別辜負我們的期待,然後還上千個一百兩給我,不是嗎?”

  米亦揚怔著,沒想到她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難道她不怕他萬一考不上,或者是考上之後就拋棄了糟糠妻嗎?

  “你真的信了我說的話?信我能一次考上?你該知道,有人到了七老八十都考不上進士,本朝自開國以來也沒有一次就考上進士的例子……”

  “那都不是你,我相信你。”夏曉竹信心滿滿的道。

  她相信自己的好運氣,也相信自己的心所選擇出來的男人。

  曾經她依靠著一次次的好運在末世裡苟活求生,然後在以為自己再也活不下去的時候,上天又送她來這個世界碰上他。

  那麼,她有何理由不賭上這一把,相信這男人能夠做到從來沒有人做到的事?

  她的信心滿滿充滿了能量,也感染了他,米亦揚輕輕地笑了笑,點點頭,“好,我去考。”

  “你放心,你考試的時候我會專心當你的後盾的!”夏曉竹開心的幾乎想轉圈,恨不得現在就下山,把身上的老虎換成銀兩,然後趕緊把人送去考場。

  米亦揚沒有說話,只是握著她的手更加的堅定。

  當太陽曙光乍現的瞬間,他忍不住低頭笑望著身邊的狼狽姑娘。

  她身上沾滿了血跡,衣裳上灰撲撲的,還沾滿了草屑,身上沒有香氣只有一股子腥臭味,但是在他眼裡,她就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姑娘。

  她傻乎乎地對著他笑,讓他忍不住在她的唇上烙下一個輕吻。

  這不是最浪漫的誓言,卻是他呼告上天的誓約。

  總有一日,他將會以三媒六聘,鳳冠霞披的迎她入家門。

  米家媳婦兒把大蟲打回來的事,半天內就傳遍了牌樓村,甚至連周遭的村子都聽說了這消息。

  村子裡的人全都不敢置信的往米家打探消息,就怕這消息是誤傳出來的。

  只是當看到米家院子裡掛著的那缺了頭的虎皮和插在邊上染血的大刀後,所有人都安靜了,一個個閉嘴不言回了自己的家中。

  就連最聒噪的張嫂子都不敢在村子裡隨意蹓躂,就怕碰上了米家小媳婦。

  那可是能夠殺了大蟲的人,誰知道會不會瞧她一個不順眼就拿刀子把人給砍了。

  瞧瞧虎皮上幹淨利落的刀痕,那日到米家院子鬧騰的人都覺得脖子有些發涼。

  不管村民怎麼想,米家人自那日拿了一百兩回來後,幾乎不再出現在村子裡頭,偶爾才能看見米家小四、小五兩個孩子出來玩耍,或者是夏曉竹去田地轉上一圈,其它時間,像是幾乎都不在村子裡一般。

  村長上門過一次,為那次上門包圍米家道歉,然後笑著走出來。

  任何人問起,他都不透漏那日在米家說了什麼,只意味深長的說:“米家媳婦兒可是個福星啊!”

  眾人摸不著頭腦,卻不敢繼續追問村長到底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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