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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十天半個月,說久不久,說短也不短,但對於阮齡娥和孫紹鑫兩人來說,這一段時間卻足以讓兩個人對彼此的想法有了大轉變。

  精明的店小二和阮齡年都看出了兩個人之間似乎有些不對勁。

  兩個人一旦出現在同個地方,視線總是會無端躲避對方,出去擺攤的時候,孫紹鑫會站在阮齡娥原本的位置上,聽她的指派,下面、撈面、淋上澆頭等,而她則坐在一邊的小板凳上做點看火的工作,不時還遞個巾子、倒杯茶水給他。

  兩個人雖然什麼話都沒說,只是那骨子裡透出的曖昧勁,大概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只是,當阮齡娥的腳終於可以真正下地行走的那個晚上,事情有了變化。

  趁一群人圍在桌子前準備吃飯時,孫紹鑫開口說道:“好了,既然你的腳好了,那我之後也就可以不用過來了。”

  “不過來了?那你要去哪?”阮齡娥下意識的反問,隨即發現自己活像個抓著相公問去處的小媳婦,一時間白了臉,而在明白想收回自己的話已經不可能時,頓覺氣氛有些尷尬。

  孫紹鑫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回答道:“我有點事情要去辦,這幾天都不會回來。”

  阮齡娥這次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接著就安靜的扒著碗裡的飯,一直到吃飯時間結束再沒說過一句話。

  這頓飯大概是這段日子以來吃得最安靜的一次,因為不明白那兩個人到底鬧了什麼瞥扭,其他人也就安安靜靜的快速吃完,各自回了房。

  收了碗筷到後頭的水盆裡,阮齡娥沉默的蹲下身子,拿起幹絲瓜專心地開始刷碗,連他走到了她身後也沒有反應。

  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現在甚至不知道那個婚約是否還算數,不知道她對他,甚至他對她到底是什麼態度,太多的不明白讓她只能沉默,而且她沒有那個權力去過問他要做什麼,甚至連一個操心的資格也沒有,因為她還沒忘了自己曾經說過橋歸橋、路歸路。

  走到她身後的孫紹鑫也抱持著同樣的糾結心情。

  最近他突然接到一個任務,這次的目標不是一般的貪官污吏,而是一個在多個郡縣犯下強盜殺人案的小團體,具體有幾個人也不清楚,只知道這次的對手是群兇狠無良的人,凡犯案之處皆沒有留下半個活口,官兵幾次明著去追討卻沒得了好處,甚至還有幾次差點被人全滅。

  本來這樣的案子是不會輪到他們頭上的,這群人移動快速,目標似乎是都城,就是為了保持都城的安全和維持民心安定,這個差使輪到了他們頭上,甚至還讓風俊祈那小子跟他一起行動。

  雖然理由冠冕堂皇,但是這些事情他不能透露半個字,畢竟他成為那個組織的殺手本就抱持著一輩子都見不得光的打算,雖說也不是不可以離開,但直到真的進去了才知道,其實離開是件難事。

  走上這條路他不曾後悔過,只是事到如今,看著她沉默,看著她即使明白自己已走近,依舊不願回頭看他一眼的冷淡,他第一次有種後悔的感覺。

  後悔太早讓他手上沾滿了血腥,即使那些人該死!

  後悔沒能更早和她相遇,那麼他不會像現在這樣,想靠近卻不知該怎麼解釋、該怎麼繼續走近。

  他的後悔無法言喻,只能隨著淒淒冷冷的夜風淡淡散去,留下一聲淡淡的歎息,轉身,離去。

  他沒見到的是,水盆中的月被一滴又一滴的水滴打散,那是她說不出口的理怨和傷心。

  安陽城外十裡處,一間看起來還算明亮的房子邊,毫無聲響地悄悄埋伏了兩批人,一批在屋子附近的草叢裡,一批則遠遠的在田壟邊的小廟中。

  其中一批人共三個人,裡頭有一個禿頭老翁、一個看起來瘦得詭異的男子,還有一個面黃乾瘦的婦人,他們身上都背了一個包袱,如果不是他們躲的地方看起來太不對勁,或許走在路上只會被認為,這是看起來過得不怎麼好的一家人。

  另外一批人則是官兵,他們從上一戶出事地點一路追了過來,發現按照推論,這戶人家最可能是他們正在追的那團殺人奪財的人下一個目標,便早早的就來這裡等著。

  可惜的是,到目前為止,他們還沒見過那些人走了之後有留下什麼活口,沒辦法知道那團的成員到底有幾人,甚至是男是女、高矮胖瘦等特徵也都無從得知,只能早早埋伏在這裡,等著可疑人士出現再進行圍捕。

  一片烏雲慢慢蓋住天上的一輪明月,遠遠的有對夫妻攙著一個老翁慢悠悠的從路的另一端走了過來,那群官兵個個都頓時繃緊了神經,仔細的看著來人。

  只見那婦人走得似乎有些不穩,上前去敲了門,沒過一會兒門就開了,然後她和裡頭的人似乎交談了幾句,隨後門又關上,婦人則站在門前等著。

  窩在一邊草叢的官兵裡,有人似乎無法承受剛剛那緊張壓抑的氣氛,稍微喘不過氣來,不免深呼吸了幾口後,小聲的說著,“頭兒,這看起來只是一家人過路來借碗水的,應該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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