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莫顏 > 捉拿美人欽犯 | 上頁 下頁


  或許,她已經離開了吧?

  他走去後院,打開水缸蓋子,用水桶舀了一盆水,將清涼的冷水往臉上潑,洗漱完後,眼角突然瞥見什麼,銳利的視線往柴房看去,榜了把斧頭,緩緩走向柴房。

  待他靠近仔細一看,不由得楞住了。

  柴房草堆上躺著一位姑娘,正是木兒。

  只見她蜷縮著身子,睡得很沉,依然是一身狼狽,而且比以往更髒,全身都是污泥,還飄著一股惡臭。

  他瞪著她,懷疑這女人是不是掉進糞坑裡了?

  她看似累極,連他走近打量她都不知道,他忍著惡臭,就這麼看了她好一會兒,如果她裝睡,他會知道,但她不是。

  百里熙對她的疑心已消了大半,這女人大概知道自己身上太髒太臭了,所以不好意思睡他的床,便跑來睡柴房。

  他想了想,伸手推她,巫沐琴瞬間驚醒過來,眨著迷蒙的眼,見到是他,便呆呆的望著他。

  “跟我來。”丟下這句話後,百里熙起身離開柴房。

  聽到後頭的動靜,他知道她跟來了,他走進屋子裡,拿出一件舊衣服和褲子,以及洗浴用的布巾和澡豆,見她呆呆的站在門口,他把東西遞給她,指著後院的浴房。

  “去洗乾淨。”說完,他便轉身進屋,沒再理會她。

  巫沐琴一臉詫異,看著手中的衣物,再看向屋子裡的他,過了一會兒,她笑了,轉身往後院走去。

  這個馬泉話不多,卻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她睡他的床,他沒趕她;她吃了他的食物,他也沒罵她,現在見她一身邋遢,還給她衣物和澡豆,要她去洗乾淨。

  她往自己身上聞了聞,真的很臭,的確該好好洗一洗。

  她一邊洗一邊想,那個丹淮清可真是個難纏的人物,在山區周圍布下陣法,打算用陣法困住她,她昨日因為誤闖陣法而洩漏了行跡,姓丹的鍥而不捨追緝她,兩人繞著山頭你追我跑,好幾次都有驚無險,她差點脫不了身。

  情急之下,她跳進污泥裡,把自己埋在又臭又髒的泥水裡,藉此避開丹淮清的查探。

  那泥水裡除了有腐爛的枝葉外,還傳來動物的屍臭味,不過也只有這樣才能瞞過丹淮清的六識。

  萬花穀四周也布有陣法,避免外人闖進,她自幼受訓破陣,對陣法也頗有研究,丹淮清的陣法對她來說是一大挑戰,激起了她的鬥志,她就不信破不了。

  這就是為何白天她不在,晚上才回來睡覺的原因,加上人家屋主沒趕她走,也沒介意她在這裡蹭一頓飯,她樂得繼續回來睡。

  雖然在回到茅草屋之前,她已經去河裡清洗過了,但畢竟是在野外,晚上烏漆抹黑的看不清楚,也不可能洗得很乾淨,身上自然還殘留著臭味。

  趁著木兒去洗浴時,百里熙出了門,直到一個時辰後才回來,回來時,手裡拿了一個包袱。

  他往後院走去,沒聽見浴房有水聲,往四周看了看,沒找到人,一轉身,卻赫然怔住。

  只見晾衣竿那兒站了個水靈秀氣的姑娘,她生得白白淨淨,看起來十六、七歲,相貌清麗,一雙眼清澈明亮,頭上沒有梳姑娘髻,而是將長髮披在身後,簡單的綁成一束,鬢髮塞在耳後,露出漂亮的一對玉耳,清晨的陽光灑在她身上,明明沒有華服簪飾點綴,卻透著一股出塵的氣質。

  那雙乾淨無瑕的眉眼正好奇的盯著他瞧,若非她身上穿的是他暫時借給她的男人衣物,他根本認不出她就是木兒。

  這是兩人第一次正面相視,也是他第一次看清她的長相,他沒想到洗乾淨的她會如此白淨清麗,雖稱不上絕美,但她的笑容很迷人,在這寧靜的清晨裡撞進他眼中,十分耀眼,令人印象深刻。

  “大哥哥早。”連聲音都是悅耳的。

  百里熙不動聲色地打量她,接著移開了眼,正想著該如何開口,她已經走上前來,以自來熟的口吻和他話家常。

  “大哥哥,謝謝你的衣服,穿起來很合身呢,木兒無以回報,所以做了早飯當作報答,大哥哥一定肚子餓了,快來吃吧。”她笑笑地道,臉上絲毫沒有兩人第一回見面的尷尬,與他對視時,也沒女兒家的羞赧,反倒是像跟鄰家大哥哥說話那般自然。

  百里熙聽到她做了飯,原本想說出口的話便暫時壓下,隨她進了屋,果然看見桌上擺了三道小菜和兩個烙餅。

  他沉默地坐下來,與她一道吃著,烙餅烤得剛剛好,咬起來很有嚼勁,且越嚼越香,那三道小菜是兩盤肉和一盤野菜,配著餅吃,唇齒留香。

  百里熙心想,這頓飯就讓她吃個飽吧,吃飽了也好趕人上路,不過她炒的菜實在好吃得沒話說,他在宮中時雖然日日山珍海味,卻比不上她做的菜這麼吸引他,直勾得他胃裡饞蟲騷動,但他忍住了,儘量多留些吃的給她。

  吃飽後,巫沐琴站起身要收拾碗筷,卻被他制止了。

  “在這兒等著。”他轉身走進房間,不一會兒又走出來,手上拿了個包袱,正是他今日從外面弄回來的“拿著。”他將包袱塞到她手中。

  “大哥哥,這是什麼?”巫沐琴好奇地問。

  “這裡面有三套衣服,是給你的。”

  她一臉意外,還要再問,他又遞給她一個荷包。

  她拿在手上,發現荷包的重量沉甸甸的,又聽他續道:“這是銀兩,你帶著,省吃儉用,用上三個月應該沒問題,我能幫你的就這麼多,你今日就離開吧。”

  說完這些話,他等著她哭,也做好準備,不管她如何央求,或是哭訴自己多可憐,他都會拒絕。

  他不能留她,萬一她再住下去,恐怕會不肯離開,所以他必須當面把話說明白。

  誰知事實卻出乎他意料之外,她沒有他想像中的難過,不但沒有哭,也沒露出委屈,反倒在聽完他的話後,感動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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