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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小六往旁邊一瞧,就見岳爺人躺在草地上,手裡還抓著酒壺,呼嚕嚕地睡著。

  看來,對岳爺來說,酒比女人重要。

  小六也跟著躺在草地上,雙手枕在腦後,也罷,未來的女主人就算是狐精也無所謂,因為也只有她有這個本事,讓公子有了成家的念頭。

  他們終於抵達了京城,嶽鐵劍回到老家探望父母。

  當白如霜隨他們一塊兒來到嶽鐵劍的老家作客後,她才終於明白,岳大哥為何不近女色、不受誘惑了,原來他曾經深愛一名女子,這女子卻在十年前死於重病。

  從岳家人口中得知,岳大哥這一生只愛這個女人,並發誓這一生只想娶她一人,絕不納妾,每年快到她的忌日時,嶽鐵劍一定會趕回來,在佳人的墓碑前敬酒。

  只可惜天妒有情人,奪走了她的生命,從此嶽鐵劍以酒澆愁,思念佳人。

  “想不到岳大哥是如此深情之人,十年了,他還忘不了她,他已經在那裡待了三天三夜了呀。”

  “人生得一知己,死而無憾,對岳兄而言,劉姑娘是他這一生再也不可得的紅顏知己。”

  楚鈺襄輕摟她的腰,站在山丘上,望著不遠處那抹寂寥的背影,對著墓碑敬酒後,便將碗裡的酒灑在墓碑前。

  向來個性豪爽又不拘小節的嶽鐵劍,到了墓碑前,竟變了一個人似的,那孤寂的背影仿佛與世隔絕,靜靜地守在墓碑前獨飲。

  見到此景,白如霜不由得眼眶紅了,心也痛了,原來愛一個人可以這麼深,為了她,岳大哥寧可不娶,孤獨一人,不曾再愛上別的女人。

  “怎麼哭了?”大掌溫柔地為她拭去一滴淚。

  她輕搖螓首。“我是感動,也為岳大哥心痛,更羡慕那位姑娘,有岳大哥這樣的鐵漢柔情,如此深愛她。”她不禁想起讀過的詩句。“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還有……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長,所的就是這種心情吧。”臉上一滴淚又滑了下來,因為她有了人類的七情六欲,明白了為愛心痛,這情感,只有身在其中才能真正體會。

  “倘若我也像他那樣,一輩子深愛著你,你還會羡慕他人嗎?”

  白如霜詫異地抬眼,對上楚鈺襄幽深清邃的眸子,他神情認真,眼神堅定,說的那些話,無異是在對她許下承諾。

  她心口一熱,也堅定地點頭。

  “那霜兒定不負郎君,一輩子相知相守相惜,絕不離開郎君。”

  “不管發生什麼事?”

  “對,不管發生什麼事。”

  “也不管我是什麼人?”

  “對,不管你是什麼人。就算你將來老了、醜了或殘了,霜兒也絕不棄你而去,我要一輩子陪著郎君。”

  楚鈺襄眼底有著驚喜和感動,她的誓言對他而言,無異是一大鼓勵,他想,是該告訴她實情的時候了,他就是當年那個八歲男孩,他一直瞞著她,就是怕她一旦知道他是那個擁有她狐尾令的男孩,會嚇得躲不見。

  “霜兒,我——”

  “啊!岳大哥醉倒了。”白如霜低呼,忙下了山丘,趕往墓碑那兒去。

  楚鈺襄望著她匆匆趕去的身影,小傢伙還不時轉頭對他招手。

  “快來呀,襄哥。”

  他搖搖頭,抿出一抹淡笑,也罷,來日方長,找個適當的機會再告訴她吧,不急於這一時,於是他拉起一旁馬兒龍飛的韁繩。

  “走吧,去把那無可救藥的癡情種帶回去。”

  他們將酩酊大醉的嶽鐵劍抬上馬背,牽著韁繩要走回去,此時一卷畫軸從嶽鐵劍的懷中掉了出來。

  什麼東西呀?

  白如霜彎身拾起畫軸,一時好奇地將卷軸打開,赫見一名姑娘的畫像。

  “咦?這是誰的畫像呀?”

  “既是從他身上掉出來,畫的又是一位姑娘,想必就是他思念的劉姑娘了。”

  “喔?”她盯著畫像,升起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真是怪了,為什麼她覺得這畫中的女人有點面熟呀?

  這容貌、這眼神、這笑……她一時想不起來,只好收起畫軸,正要跟隨襄哥一塊兒回去時,猛地一震,她又急急忙忙地把畫軸打開,死盯著畫中女人。

  天呀!這不是……花芙蓉長老嗎?

  由於畫中女子衣著和發飾都很樸素,所以她一時沒認出來,只覺得眼熟,現在仔細一看,真是越看越像。

  難道岳大哥心中一直深愛的女子,是花芙蓉長老?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她給搞糊塗了。

  屋內,有兩個人鎮日盯著畫像發呆,一個是嶽鐵劍,癡望著掛在牆上的畫軸;另一個則是白如霜,坐在嶽鐵劍身後,目不轉睛地盯著畫中人。

  畫中的女子,揚著淺淺的溫婉微笑,沒有太多的綴飾,也無需濃妝,脫俗不凡的氣質,讓一身素雅的她更顯清靈絕塵。

  這女子,便是讓嶽鐵劍深情不悔、誓死不娶他人的意中人?怎麼看,都像花芙蓉長老嘛。

  兩人一前一後,就這麼盯著畫像發呆。岳鐵劍看著畫中人失神,還情有可原,但是白如霜也盯著發怔,那就沒道理了。

  當楚鈺襄經過書房,瞧見的就是這幅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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