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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有話站在這兒說。”寒六警告。

  巫離笑著福身。“是,大哥。”說完便開始自顧自的解釋。“這薊城圖是嵐姨娘畫的,嵐姨娘琴棋書畫樣樣行,畫這薊城圖自然難不倒她,她說姑爺看了就懂了,因為那圖上標示得很明白。”

  她嘰嘰喳喳說了一長串,但是話都說在嘴裡,還是江南吳儂軟語的口音,只知道她說了一堆,至於說什麼重點,卻是完全沒聽到。

  練武之人六識清明是為了聽遠處的動靜,不是聽屋內人在那兒嘮嘮叨叨的說話,所以寒倚天也沒聽凊她說了什麼。

  他眉頭緊擰,冷沉地開口制止。“停。”

  巫離立即聽話的閉上嘴,不說了。

  見她不說話,寒倚天十分不耐,又道:“直接說重點。”

  “喔,嵐姨娘說,姑爺要抓人,按著圖上線索去查,說不定會找到。”

  聽到是線索,寒倚天又仔細看了看,但是除了地圖,他實在看不出其中異樣,只好又問道:“線索在哪?”

  “在那兒呢。””她伸手遙指著。

  “哪兒?”他又問。

  “那兒呀。”她又答。

  這有回答跟沒回答一樣,寒倚天有些不耐,又見她很認真的指著,最後不悅的命令。“過來指給我看。”

  “是,姑爺。”巫離輕巧地福身,便正大光明的飄過寒六身邊,走時還抬眼朝寒六拋了個挑釁的眼神,看得寒六瞪大眼,卻憋著什麼也不能說。

  巫離娉婷來到寒倚天身邊,也帶來一陣香風,讓寒倚天不禁又擰緊眉頭,巫離卻故作不知,伸手指著圖上各處聚點。

  “這裡、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都畫了記號,凡是有這記號的地方,都是嵐姨娘之前那位老相好出沒的地方。”

  “老相好”三個字一說出來,整個屋內都彌漫一種怪異的氣氛。

  照理說,嵐姨娘現在的身分是大公子的小妾,跟其他男人相好之事就要避違不談,但是這位叫做離兒的婢女卻一點也不避諱,就這麼大方的說出來了。

  雖說他們家大公子一點也不把巫嵐放在心上,收她做妾也只是過個場面罷了,他們都知道大公子不近色,甚至厭煩女人,青樓女就是青樓女,竟然連這種事也不知避諱,只要掛上大公子小妾的名號,就不該提其他男人,更何況那個所謂的老相好,還可能是讓大小姐失蹤的嫌疑人。

  儘管屋內氣氛詭異,但是巫離卻依舊坦然自在,笑意盈盈地解說著,嗓音柔軟酥骨,尾音還嗲了一聲,神態動人。她可以完全忽視周遭人的表情和輕鄙的眼神,只因為她是故意的。

  她本就是來擾亂人心的,他們越低估她,對她越有益;他們越不耐,對她越有利。

  寒倚天的確不耐煩了。這個不長眼的女人越靠越近,身上香氣濃烈,他討厭胭脂味重的女人,尤其是故意對他眉來眼去的女人,因他臉色越顯陰沉。

  “夠了,退下!”

  “啊——”巫離低呼聲,嚇得躲到寒六背後去,惹得寒六推開她不是,不推開她也不是。

  “杵著幹什麼,還不快退下!”寒六喝斥。

  巫離福了福身,轉身要退出去,到了門口時,忽而又轉過身來。

  “稟姑爺,嵐姨娘已經沐浴淨身,在撒滿花瓣的床上等您呢!”

  寒六終於忍不住斥責。“叫你退下沒聽到嗎?還廢話什麼!”

  巫離嘟起嘴,奇怪地反駁他。“是姑爺向我姨娘在哪,我只是照實回稟而已,這哪是廢話,你別對姑爺大不敏。”她跺了跺腳,婀娜轉身離去,又帶起輕紗飛揚,留下寒六啞口無言。

  人走了,香氣未散,還讓一屋子的人無語尷尬。

  巫離開心地回屋。今夜寒倚天果然不來洞房了,她可以睡個好覺了。

  郊外的莊子裡,浴池內霧氣梟嫋,池中有一美人在洗浴淨身,正是寒曉昭。熱呼呼的浴湯上頭撒了花瓣,彌漫著淡淡的香氣,寒曉昭赤裸的身段在霧氣中隱約可見。

  她的體態曼妙,蠻腰纖細,膚色因為熱氣而呈現淡淡的粉色,宛如池中一朵白蓮仙子,真是多一分則瘦,少一分則肥,穠纖合度得剛剛好。

  巫嵐進來時,見到的便是這一幅絕美宜人的是致。

  寒曉昭聽得身後動靜,以為是鵲喜,輕輕說道:“過來幫我擦背。”

  來人沒有反對,掌起木盆裡的毛巾在她身後蹲下,溫柔地為她擦背,甚至還順道幫她按摩肩頸。

  鵲喜正好進來,見到來人,立即上前福身。“嵐兒姑娘你來啦!”

  原本閉目養神的寒曉昭聽了一愣,回頭一看,而笑了。

  “嵐兒?原來是你,怎麼不出聲呢?”

  “我正要出聲逗你呢,鵲喜卻進來壞了我的好事。”

  鵲喜吐吐舌。“嵐兒姑娘別怨我,下回先打個眼色,我便乖乖閉嘴。”

  三人一同笑了,巫嵐道:“這兒有我伺候你家姑娘,你先出去歇吧,有事再喚你。”

  鵲喜看向自家小姐,見她點頭,便福身退下。

  寒曉昭與巫嵐雖然相識不久,但這幾日相處下來,卻意外十分合得來,兩人常共處一室,互相畫眉描唇、梳頭插簪、彈琴吹簫,無話不談,就連更衣沐浴時,也不避諱彼此,有時甚至還同床共枕。

  巫嵐一邊按摩著她的肩頸,一邊在她耳邊溫柔低語。“聽下人說,你有事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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