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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這是你賭輸的借據,把銀子還來!”

  “大爺!我的身家財產全賭光了,哪裡還得起啊?”

  大漢們咧出邪笑。“你的妻子上吊了,三個孩子都抵債了,只能怪你運氣不好,既然沒銀子,那就拿你兩條胳臂來抵債吧。”

  老頭子聽了嚇得腿軟,忙跪著磕頭。“不要啊大爺,讓我翻本,這次,這次我一定贏!”

  “!”漢子狠狠踢了老頭子一腳,對於已經把本全輸光的人,他們不會憐憫,只會嘲諷和羞辱。

  他們四海賭坊財大勢大,一向敢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當眾揍人,因為沒人敢阻止他們,所以囂張慣了。

  對於還不起銀子的人,下場就是割手剁腳。

  他們其中一人抓住老頭,另一人則拿出大刀,準備動用私刑。

  老頭子嚇得臉色發青,身子直打顫,幾乎要尿褲子了,漢子在他面前揮動大刀,高高舉起,一刀用力砍下去。

  “啊——”殺豬慘叫聲響起。

  地上血跡斑斑,一隻胳臂躺在地上,不斷冒出鮮血。

  漢子一臉驚恐,因為他砍斷的,是自己同伴的胳臂,而那老頭子不知怎麼的,竟跑到另一名魁梧男子的手上去了。

  這男子有著北方人的高大魁梧,那精壯結實的體格,散發著不容人小覷的威武氣勢,可那少了落腮胡的面孔,竟意外的斯文俊朗,男子的身邊,則站著一名清靈秀致的女子。

  他們不是別人,正是來到杭州的獨孤青鷹和他的妻子關玉兒。

  “這老頭子,真是你爹?”

  獨孤青鷹眉宇緊擰,他手上拎著個人,正是那個差點被砍斷手臂的老頭子。

  在大刀砍下之前,他早已迅雷不及掩耳的伸手救人,所以當大刀砍下時,斷的是另一名原本抓住老頭子手臂的賭坊漢子。

  “唉”一聲長歎,從關玉兒芳唇無奈的逸出,輕輕喊了一聲。“爹,你怎麼還是賭性不改?”

  老頭子從驚嚇中回神,待認出了站在眼前的女子,是自己的大女兒後,驚喜的喊道,“玉兒,真是你?玉兒,你你怎麼會在這裡?這傢伙是誰?”

  關玉兒冷淡的回了句。“他是我丈夫。”

  “你嫁人了?太好了。”老頭子有了靠山,把剛才的驚恐和教訓,全拋到九霄雲外。死性不改的向獨孤青鷹問道,“女婿,你有沒有銀子?快借給岳父,不不不,你娶了我女兒,該給我聘禮才是,就一萬兩銀子吧,快給我。”

  “爹!”關玉兒拉下臉,憤憤道,“你竟然還有臉說這種話?娘被你氣得上吊,我也被你害的被賣到外地,幸好得相公相救,女兒才能苟活到今日,若非相公剛才及時救了你,現在斷手的,就不是躺在地上那個人了。”

  只消一眼,獨孤青鷹便瞭解了所有情況,也心中有數。

  “喝!”一把大刀狠狠朝獨孤青鷹砍來,趁他們說話時,賭坊漢子上前偷襲,本以為偷了個便宜,豈料這一砍,卻震得他虎口發麻,大刀還斷成兩半,嚇得漢子當場傻眼,連同老頭子,也是瞪得眼睛發直。

  獨孤青鷹絲毫不為所動,他唯一關心的,是娘子臉上那抹憂愁,仿佛剛才那一刀砍來,只是幫他按摩筋骨。

  關玉兒見怪不怪,和相公在一起共患難的這段日子,她早已練就了臨危不亂的沉穩性子,兩夫妻依然沒事似的交談。

  “娘子打算怎麼做?”

  玉兒輕輕搖頭。“我也不知道,相公有何主意?”

  “娘子可信得過我?”

  “妾身是你的人,該怎麼做,全憑相公作主。”

  “好。”獨孤青鷹點頭,既然娘子沒意見,事情就好辦了。

  鷹隼般銳利的黑眸,緩緩瞪向賭坊漢子,嚇得對方回了神,退了好幾步。

  突然。獨孤青鷹放開了老頭子,冷冷道,“他欠的銀子,由他還。”

  老頭子一聽,嚇得鬼叫。“女婿,你你你說什麼?”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就算我給你再多的聘金,你也一樣會輸光,與其如此,不如直接讓人家砍了你的雙手,一來還債,二來岳父也沒辦法再賭,豈不一舉兩得?”

  這話可把老頭子給嚇得兩腿發軟,賭坊漢子見對方不管,膽子也大了,舉起大刀,準備向老頭子討債,至於獨孤青鷹,則摟著妻子輕身一躍,坐在屋頂上,打算見死不救。讓老頭子連躲到他們背後的機會也沒有。

  老頭子一邊喊救命,一邊大罵,但不管他用哭的、用求的,獨孤青鷹始終無動於衷。

  “相公”關玉兒臉色蒼白,忍不住抓住相公的衣角。

  溫熱的大掌覆蓋住她冰冷的小手,低聲道,“放心,我明白,他畢竟是你爹,我不會讓人傷了岳父的,我只是想嚇嚇他,不這麼做,他睹性不改,我要逼他發下毒誓。”

  關玉兒這才放寬心,但又有點不忍,乾脆撇開臉,眼不見為淨。

  老頭子被追得連滾帶爬,好幾次差點被大刀砍到,就算沒被砍中,也削掉了不少頭髮,或是少了袖子,連腰帶都斷了。

  “女兒呀!快救爹呀!”

  關玉兒捂著耳,閉上眼,索性不看也不聽。她相信相公,為了爹爹好,她一定得狠下心。

  獨孤青鷹喊道,“只要你肯對老天發下毒誓,我就救你。”

  “好好好,我發誓。如果我關冬生再踫賭,就沒飯吃!”吃面總行吧?

  獨孤青鷹沉默以對,雙臂橫胸,沒有動作。

  “你怎麼還不下來救我——媽呀——”老頭子差點被削掉屁眼,屁股涼颼颼的,褲子破了個大洞。

  獨孤青鷹始終無動於衷。

  “好好好!我關冬生再踫賭,就叫我被狗咬!”大不了以後隨身帶著打狗棒就行了。

  獨孤青鷹乾脆摟著妻子一塊躺下來,準備睡個午覺,連看都懶得看了。

  “我關冬生再踫賭,就叫我瀉肚子——得風寒——生不出兒子——絕子絕孫——”

  獨孤青鷹站起身,摟著妻子道,“我們走吧。”輕功一躍,兩人消失在屋頂上,不知去向。

  這時大街上圍滿了看熱鬧的人,大夥兒指指點點,指責關冬生的不是,說他好賭成性,弄得家破人亡,如今被人砍斷手腳,也是他咎由自取。

  無人想救他,都說他是自作自受,被人斷手斷腳是報應。

  走投無路的關冬生終於被逼到了死胡同,漢子拿著大刀。咧著邪笑,一步一步的逼近他。

  關冬生被嚇得尿褲子,臉色發青,冷汗直流,全身顫抖個不停,在這生死關頭,他終於自知大禍臨頭了,終究,他仍是怕死之徒。

  “我我關冬生髮下毒誓,倘若今日得救,絕不踫賭,今生今世若再踫賭,就叫我斷手斷腳,一輩子做乞丐,死了下地獄,永世不得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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