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莫顏 > 仙夫太矯情 | 上頁 下頁


  “咱們來玩躲貓貓,我數到十,你們必須躲起來,若是被我抓到,就要受罰喔!我開始數了,一……”

  —字才出口,不過眨眼,竟是溜得一個不剩,全去躲藏了。

  魄月嗤笑一聲,竟是如此好打發。她嘴上故意說要開始抓人了,腳步卻是直往落霞居走去。

  她起先小心翼翼,怕觸碰到什麼禁制,阻礙她進入,哪知她多想了,這一路輕輕鬆松就走了進來,既然如此,她就不客氣地到處逛了。

  她本想找些仙術秘度或什麼仙器寶貝,但是翻來翻去,這屋中乏善可陳,連個像樣的法器都沒有,也難怪他人不在,連禁制也不設,是因為沒什麼重要的東西好丟的。

  她百無聊賴地坐在椅子上,隨手拿起一旁茶几上的水壺給自己倒杯水喝,卻突然對上桌上一雙眼睛,那眼睛正目不轉睛盯著她,驚得她手一抖,將壺口的水潑在那眼睛上。

  一聲尖銳的吼叫對震耳欲聾,她來不及逃,已被周身竄出的樹須五花大綁,將她高高舉起。

  她面色慘白,也不知這是什麼怪物,身上縛綁的樹須將她勒得幾乎要窒息,而四周卷起的狂風刮得她肌膚生疼,一時暴風肆虐,風刀似要將她碎屍萬段。

  正當地以為自己完了,身上緊縛的樹靈卻突然斷裂,身子一飄,她被一股無形的力道拉出風暴中,落入溫暖的懷抱裡。

  頭頂傳來輕聲的歎息。“師父不過離開一會兒,你就把自己玩成這樣了?”

  魄月怔怔地望著段慕白,他正垂眼望她,四周的風暴已經平息,遍地是斷擴殘瓦、裂木碎石,一片狼藉。

  不過最狼狽的就是她了,因為身上的衣物早被适才的暴風弄得碎裂四散,一塊布都不剩。

  這男人抱著光溜溜的她,臉不紅、氣不喘,不愧是仙界第一冷男,他這麼冷靜,她也沒什麼好害臊的。

  反正上回掉入潭中就被他看過一次了,也不差這第二次。

  “師父——”她抱住他,把臉往他頸子一埋,把胸部往他胸膛一擠,哭著告狀。

  “我被欺負了,嗚嗚嗚——”

  悪人先告狀,她是惡人,這狀一定要推先告的。

  段慕白再度從虛空中取出一件罩衫,包住她赤裸的身子,輕拍她的背,一如既往地溫柔安撫。

  “阿木不是故意的,你別怪他。”

  她抬起婆娑的淚眼。“阿木?”

  “阿木是個木頭性子,難然性子直了點,但是忠厚老實,你會喜歡的。”

  切!喜歡才怪,那像夥剛才差點殺了我!

  “阿木,過來跟月寶道歉。”

  魄月順著他的目光去找,好奇那個阿木是何方妖孽?看她不找機會整死他!

  她原以為阿木又是什麼仙獸,卻在望見那東西咚咚地跑上前時,她一張臉都扭曲了。

  阿木——木如其名,就是一根木頭。

  正確地說,阿木是一株被砍成隻剩下一節樹幹的木頭,樹皮和樹根還在,扁平的樹頭上有一圈圈的年輪,樹幹上嵌了兩隻眼睛,沒手沒腳也沒嘴。

  魄月瞪著這塊又粗又扁的木頭,對方也睜著一雙骨碌碌的綠眼珠子瞪著她。

  “桌子妖?”她脫口而出的三個字,惹得對方炸毛了。

  “是神木、神木!俺乃長白山上的千年神木!臭丫頭真沒見識!”阿木生氣地揮動樹枝,身上每一片葉子都氣得倒豎,大聲向劍仙抗議。“是她不好,用臭屁股壓俺,用水潑俺眼睛,俺才出手的!”

  魄月黑了臉。“死木頭,你不想被人坐,就不要變成椅子。”敢罵她臭屁股,要不是劍仙在,她早就一把火燒了他。

  “哼!俺變成桌椅,是給劍仙大人坐的,桌上的泉茶也是為劍仙大人準備的。稟劍仙大人,她鬼鬼祟祟溜進屋裡,東摸西找,肯定是來偷東西!”

  魄月心下叫糟,她支開仙獸,卻不知屋裡還有這等厲害的靈物,難怪院子裡未設禁制,是因為根本不需要,這死樹妖就是段幕白的看門狗!

  她感到段慕白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不行,她不能讓他懷疑自己!於是她立即委屈地迎上他的目光。

  “師父,徒兒醒來就來找您,見您不在,便想找些書來打發時間,卻不知您的居所是不能隨意進入的,也不知桌椅那麼小氣,不給人坐。”

  不知者無罪嘛,反正她打死不認。

  阿木聽了跳腳。“俺不是小氣,俺是有原則,你連聲招呼都不打就來壓我,沒規沒矩!”

  她心中咒駡,面上繼讀裝無辜。

  “誰家坐椅子時會先向椅子打招呼的?誰家桌子在人喝茶時會睜大眼睛瞪人的?我在師父書房裡找書看,那你呢?在師父屋子裡鬼鬼崇祟的做啥?師父的院子就你能進我不能進?你說我鬼鬼崇崇,我還說你偷偷摸摸呢,做賊的喊抓賊,哼!”

  道一連串的質問和指責讓阿木急得猛跳腳,身上的枝葉抖得更凶了。

  “你你你——你誣賴俺!”

  “你怎麼不變成筆筒、書架,或衣櫥,卻變成一張椅子吸引我去坐?你分明故意輕薄我的屁股。”

  “噗……”

  一聲噴笑讓兩人都頓住,齊齊轉頭看向段慕白,他一副忍俊不禁的樣子。

  這樣的他讓魄月一時看呆了,沒想到他也會這樣笑。初見時的溫柔微笑已經夠讓驚奇的了,這會完因噴笑而抖動身子的模樣,更是讓她感到稀奇。

  原來,私底下的他一點也不冷淡,表情如此生動,溫柔而隨興,令她一時看得有些移不開眼。

  “阿木,月寶尚未修習仙法,天眼未開,無法識出你是樹靈。”段慕白回過頭,對她溫柔解釋。“阿木本是千年樹精,被東北當地百姓奉為神木,卻被不肖匪徒看上,砍伐盜木,欲賣個好價錢。我見他千年修行不易,便將他點化,他受我恩,便從此入我門,平日為我端茶遞水,偶爾變成桌椅,在書房當值。”

  “原來這丫頭還是個沒有法術的俗人?”阿木冷哼。

  魄月額角又抽了。“你才是沒有悟性的呆木頭。”

  兩人再度互瞪,眼不眨,互不相讓,段慕自卻是失笑地輕拍著她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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