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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他不是喜歡櫻雪容嗎?現在這麼對自己,又是什麼意思?

  他怎麼知道她的真實身分?又是何時曉得的?

  段長淵下了馬車,抱著她穿堂過廊,一路往主院的臥房走去,而沿路的僕人婢女躬身站列兩旁,似乎對他們主子懷中抱了個女人,淡然處之,不以為奇。

  段長淵將她放在床榻上,將靠枕置於她身後,讓她舒服地墊著背,接著轉頭命令。

  “去溫一壺安神茶來。”

  婢女領命而去之前,虞寶兒開口。“我不用喝安神茶。”

  段長淵回過頭來,臉上依然含著溫煦的笑。

  “那安神茶不僅可暖身,也可養精神,你受了驚嚇,喝了對身子好。”

  “我不需要,你先幫我把軟筋散解了。”

  她在靖王府被逼著沐浴,藥丸全都沒了,所以她需要藉助段長淵的內力,把她身體裡的軟筋散逼出體外,她知道這事對段長淵來說,輕而易舉。

  段長淵打量她一臉的堅決,語氣中的冷淡,明白含著疏遠。

  看來,她對自己氣得不輕哪。

  段長淵朝婢女們命令。“都退下。”

  眾婢們得了令,退得一個不剩,退出去時,還記得順道把門帶上,房內只留下他們兩人。

  待人都走後,段長淵一雙目光盯著她,那眼神被光流轉,含著情意,火炬般的精芒流淌著淺笑,將她的面容映在深邃的黑瞳裡,一如在青玉山莊時,他與她相好的那段日子般。

  “寶兒還在氣我?”

  當段長淵含情脈脈望著她時,不可否認,這便是一道魔咒,很容易讓人上癮,可皇虞寶兒也不是省油的燈,要說勾人,她也不遑多讓。

  “你怎知我是虞寶兒?”她冷問。

  “這很重要嗎?”

  “我想知道。”

  段長淵見她堅持,只好先回答她的問題,說了個大概。

  果然,那次在後山湖邊被他看到,便是失策,可這廝卻瞞著她,假裝不曉得,比她還會作戲。

  “多謝莊主相救之恩,這份情我記下了,煩請莊主好人做到底,幫我解了軟筋散的毒。”

  段長淵忽然移近身子,拉近了兩人的距離,曖昧地問:“我救了你,為你解毒後,你要怎麼報答栽?”

  他的態度,擺明瞭要她有恩報恩,虞寶兒因他的靠近而心跳漏了一拍,但是心中積壓的那一股委屈始終沒有宣洩,在他面前,她實在笑不出來,反倒是不由自主地冷著臉。

  “莊主的名聲響亮,人人都替莊主是英雄、是大夫,因為莊主做的好事可不少,我從未聽聞莊主需要求人回報,救我也不過舉手之勞,哪會稀罕我的報答,是吧?”

  “反來我在你心中的形象,還是很好的,不過剛好這一次破例,我想要你的回報。”

  她不禁惱怒。“為什麼到了我就破例?這不公平。”

  段長淵望著她,語氣帶著寵溺的低啞。“寶兒,我救你,當然是因為你是我的妻子。”

  她聽了不禁愣怔,過了一會兒,雙頰因臊羞而犯熱,趕忙避開臉。

  “胡說八道,我已自請求去,你我已不相干。”

  “別氣了,你離去的那一日,我知道惹你傷心了,可惜你走得太快,沒給我機會解釋,我知道是櫻雪容陷害你。”

  虞寶兒驚訝地回頭。“你知道?”

  “是的,我知道。”

  她只愣了一會兒,隨即惱複疏冷。

  “既然莊主清楚其中的緣故,那就好辦了,要不要幫我解了軟筋散,還請莊主說句話。”

  段長淵見她始終冷漠,輕歎了口氣。“寶兒,你是我的女人,這是不爭的事實,這次回莊,我打算給你個名分,做我的正妻。”

  她聽了不但沒有驚喜,反倒心中冷笑,做他的正妻?收櫻雪容為二夫人嗎?姊妹倆共侍一夫,他想得美!

  他明知櫻雪容陷害她,卻還護著對方,現在後悔了,又想把她找回去,當她呼之則來,揮之即去,他一句升她當正妻,就把那些事情給抵消了嗎?

  從兩人見面到現在,她可是沒聽到他說一句道歉的話。

  是,他是救了她,有恩報恩,但是條件另外談,她這次剛好不願以身相許做為報答。

  傷心一次就夠了,她這人膽小又怕疼,不想被他牽制一顆心,做人就是要有骨氣,終於輪到她來驕傲一次,理直氣壯地大聲回答他——

  “我拒絕當你的妻子!”

  虞寶兒這人一拗起來,也是油鹽不進的。

  段長淵說要抬她當正妻,她就要感激涕零,主動貼上去嗎?這次可不是她來求他的,一句話就要她答應,她溫這麼好商量。

  別的姑娘稀罕他是鼎鼎大名的青玉山莊莊主,她相信,只要他上門提親,十個姑娘裡有二十個會答應,多出來的十位是買一送一,陪嫁的。

  她不否認自己當初對段長淵心動過,才會挑上他與自己合歡,可是凡事都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離開青玉山莊的那一天,她就下定決心不吃回頭草了,這不是他一句話就能讓她主動乖乖回去做他老婆的。

  為了面子?

  不,是為了骨氣,就算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她就非要跟著他嗎?她有手有腳,又有獨門絕學做生意賺銀子,天下之大,必有她虞寶兒容身之處。

  在知道桃居其實是段長淵暗地裡分出來給她住的之後,她不想依靠他,當然也決心舍了這間屋子。

  當她決定走人時,林嬸等人拚命留她,她死活不願,說自己不想欠人。

  “夫人,好歹等過完冬再走吧!這天越來越冷了,再過幾日就要下雪了,天寒地凍的,一個姑娘家出去多危險。”

  虞寶兒冶道:“我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這麼多年來,這江湖闖蕩慣了,我自己會照顧自己。”

  她不想多說,手上拿著包袱,肩上還背了一個,繞過林嬸等眾僕人,去意已定。

  “夫人——”

  “別跟著我,我身上很毒的,若是毒到了你們任何一人,怕是你們無人消受得起。”

  她這麼一說,眾人的確猶豫了,不等眾人再開口挽留,她快步踏出大門,故意忽略那個站在屋簷底下,目送她離去的段長淵,施展輕功,一溜煙就混入了大街上。

  在她走後,林嬸忙來到莊主身邊,急著問道:“莊主,就讓她這麼走了?”

  他們勸了半天,莊主只是站在這兒遠遠看著,卻沒有上前挽留,讓他們弄不懂莊主的心思,難道莊主捨得放人

  段長淵看著已經遠去的芳影,緩緩開口,“要留住人,得先留住心,心不肯留,硬是留人也無用。”

  說完,也不等眾人明白,便轉身進了屋。

  莊主一走,林嬸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搞不清莊主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到底是想留人?還是不想留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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