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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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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好友阮湘萍回台的日子,唐心憐一早就帶著誠誠一塊兒去機場接機。 母子倆都很開心,唐心憐還事先叮囑了誠誠,等見到了阿姨,要多多撒嬌一下,讓阿姨開心,同時也希望暫時將鐘叔叔的事保密。 「關於鐘叔叔的事,怎麼說呢……媽媽覺得,如果讓阿姨知道媽媽跟著男人走了,好像不管她一樣,這樣阿姨會不高興,但其實媽媽並沒有不理她,那個時候媽媽是怕嚇到阿姨,所以……」唐心憐正想辦法找理由,說服兒子先保密,免得說溜了嘴。 「媽媽放心,我不會說的。」誠誠和媽媽坐在休息椅上等待著,他關懷地望著媽媽,並且像個小大人一樣,伸出小手摸摸媽媽的頭,安撫她放寬心。 唐心憐呆了呆,她怔怔地盯著誠誠,突然發現,她的孩子其實沒有她所想的那麼幼小,在誠誠眼中,她看到了比同齡小孩更多的成熟穩重。 原來,這個年紀的他,也是懂得思考的,知道大人世界的無奈和複雜,小小的他,把一切看在眼裡,不用她多加解釋,他便體貼的表現出理解。他認真的表情和專注的眼神在告訴她,他懂,並且希望能為她分憂,他永遠站在她那一邊。 唐心憐紅了眼眶,心中既感動又安慰,她伸手將兒子抱在懷裡,低聲道:「謝謝,有你在媽媽身邊,真好。」 她強壓下流淚的衝動,機場人多,她不想太引人注目,便立刻轉了話題,和兒子討論學校上課的情形。 隨著時間的流逝,顯示板上出現湘萍搭的那班飛機已經抵達,這個時間不是飛機起降旺季,出關應該很快,她拉著兒子的手去入境出口等待,和一群接機人一起引頸期盼那熟悉的身影出現。 半小時後,他們終於看到湘萍,上前迎接時,唐心憐還有些忐忑不安,怕好友余氣未消,結果反倒是湘萍先熱情擁抱她,還邊抱邊毒舌。 「被我抓到了吧,看我這次回來怎麼整你!」 「好好好,讓你整,只要你高興就好。」 湘萍哼了一聲,接著又去抱了誠誠,得到小帥哥的臉頰親親,讓她笑得合不攏嘴。 「走吧,我們去搭計程車。」 「不用了,我們有車。」 唐心憐注意到她用的是「我們」,便好奇地問:「還有其他人來接機嗎?」 「不是,事實上,我這次不是一個人回來的。」 唐心憐望著好友笑得一臉神秘,立即恍然大悟,驚喜道:「是你男朋友?」 「呃……不是男朋友,而是『男的』朋友,這個人,你也認識。」說完,阮湘萍也不等心憐再猜,抓著她的肩膀,像怕她跑掉似的,把她推向自己身後,讓她自己親眼去看。 唐心憐一臉納悶著,她沒有機會多想湘萍口中的「男的朋友」是誰,便一眼對上了眼前那張熟悉的面孔,禁不住渾身劇震。 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傻傻地瞪著對方。 站在她五步距離之外的男人,也正直直地盯著她,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眼神,以及熟悉的微笑。 那個曾經在她生命中刻畫出美麗人生、教會她心痛的男人,就站在她面前,深邃地望著她。 這個男人是白書禮,她的初戀情人,也是她目前為止愛得最深的男人。 有時候以為已經逝去的感情,它會頑強地鑽進你心裡,埋得很深,像冬眠一樣止息,讓人無從察覺,讓你以為它已經成為過去。 殊不知它只是在等待一個重生的機會,一旦等到時機,它就會穿越時空,擾亂你的理性和思緒,再次翻攪你的人生,掀起巨大波瀾。 她呆呆地站著,就這麼與白書禮對望,完全失去了語言能力,最後還是白書禮率先開口。 「心憐,好久不見了。」 眼前的白書禮依然英俊,不,是比過去更英俊了,他們相戀時,都還是高中生,而現在的他,卻已是個二十六歲的成熟男人了。 相較於她的震驚仿徨,白書禮顯然較冷靜穩重,他含笑地看著她,沒等她開口,便直接走到他們面前,蹲下身,對誠誠笑道,「誠誠,好久不見了,我是爸爸,爸爸來看你了。」 誠誠很驚訝,他怯怯地盯著白書禮,小時候的他,曾經見過爸爸一次,那時候他的親生媽媽還沒過世,曾經偷偷帶著他和爸爸見過一次面,當時親生媽媽哭得很傷心,而爸爸只是沉默,不過爸爸有抱他,那時候,他感覺爸爸似乎也很難過,他還小,不明白大人的世界,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唐心憐終於回過神來,她先讓自己激烈起伏的情緒冷靜下來,再低頭看向誠誠,發現誠誠正用一種茫然和詢問的眼神看她。 「誠誠,他是你的親生爸爸,打個招呼吧。」她微笑地輕聲道。 雖然當初唐心憐被白書禮傷透了心,但是她還是用愛來教育誠誠,要他不可以恨自己的父親,也讓他明白,父親是愛他的。 唐心憐能夠瞭解小孩子的感受,因為自己也生長在一個複雜的家庭,她的父親有許多情婦,這些情婦之間的勾心鬥角和爭寵常常會波及子女,所以唐心憐很早就有一個認知,不該讓父母之間不成熟的感情處理方式傷害到孩子。 打從扶養誠誠開始,她就讓誠誠知道他除了有一個愛他的親生母親和養母之外,還有個愛他的父親在國外,就算不在他身邊,也不會改變大家疼愛他的事實。 所以誠誠對父親並沒有怨恨,反而是好奇,這麼多年沒見,他對白書禮的印象很模糊,現在這個人出現在自己眼前,是真實的,而且,這個爸爸很高大、俊朗,那微笑也很溫暖。 唐心憐見誠誠遲遲沒叫爸爸,低頭對誠誠道:「叫人呀。」 誠誠看了她一眼,才羞赧地喊了聲。「爸爸。」 白書禮立刻伸手想要抱他,但誠誠卻躲到唐心憐身後,畢竟是小孩子,還有些忸怩。 「他太久沒見到你,難免會害羞。」唐心憐趕緊打圓場,同時摸摸誠誠的頭,安撫他。 誠誠自幼就沒被白書禮帶過,對他來說,最親的人一直是唐心憐,在他心中,唐心憐才是媽媽,至於爸爸這個空位,一直找不到人填補,同時他對年長的男人有一份戒心,所以沒辦法立刻和白書禮混熟。 白書禮點頭。「我明白,其實我早該來看你們了,只是這幾年,我身不由己,很多事不能作主,但是現在,我可以作主了,這也是我回來臺灣的原因。對誠誠虧欠的,我今後會努力彌補。」當他說這話時,語氣誠懇而堅定,尤其是他的目光,有一種屬於男人的內斂,卻比過去更明亮。 這樣的目光讓唐心憐既熟悉又陌生,像燙著似的避開視線,她的臉不自覺地染上緋紅,總覺得白書禮最後說的一番話,另有暗示。 阮湘萍眼看差不多了,便說道:「大家多年好友沒見了,先上車,找個地方好好聊聊聚聚吧。」 她拉唐心憐往出口走去,白書禮則紳士地幫女士拉行李跟在後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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