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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當然不會。”老八以過來人的經驗安撫她。“主子只是要教訓你,等他氣消了,自然會給你解藥啦。”

  其它人也好言勸慰,有人拍拍她的肩,有人摸摸她的頭,都很同情這小老弟的遭遇,也很佩服她的勇氣,大夥兒向她打包票,這張豬頭臉絕對只是暫時的。

  聽大夥兒這麼說之後,向淨雪被嚇跑的三魂七魄才終於又回來。

  她不怕刀光劍影,不怕危險,在險惡的江湖裡,她好幾次死裡逃生,就算死,她也不怕。

  可好歹她是個姑娘啊,臉蛋對姑娘家比命還重要,變成這副德行,讓她難過死了,打從娘胎出生到現在,她從未如此害怕過。

  幸好只是暫時的,她才稍加寬慰,不然真想死了算了,在閻無極氣消之前,她都得用這張臉過日子。

  問題是,閻無極什麼時候才會氣消啊?

  嗚嗚嗚——她變成了醜八怪。

  每日晨起後,向淨雪對著銅鏡梳洗,看著銅鏡裡那張陌生又醜陋的面孔,她的眼淚就一顆顆的掉下來,而她哭的樣子,又讓那張豬頭臉更加難看幾分。

  她總算明白大夥兒為何那麼怕閻無極了,現在就算大夥兒不對她殷殷叮嚀,她也不敢再造次了。

  閻無極何時會給她解藥?大夥兒的說法不一。

  有人說一個月,有人說不止,因為從沒人敢向主子頂嘴,她卻開了例,而愛面子的主子,恐怕會罰她三個月。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她這豬頭臉是當定了。

  為了讓閻無極儘快氣消,她得有些表現才行,幸好,她是個能屈能伸的人。

  “主子,小的給您泡了壺上好的鐵觀音,您歇息歇息,喝杯茶吧。”

  向淨雪畢恭畢敬的端上茶盤,殷勤的將茶斟了七分滿,然後謙卑的立在一旁,討好的陪笑著。

  一手拿著書冊,坐在書案前的閻無極,冷凝的眸子瞟了一眼案上的茶碗,那茶碗裡冒著白煙,飄著茶香,目光再瞟向奉茶的人,冷冷睨著陪笑的豬頭臉。

  “哼。”冷哼一聲後,他沒理她,收回目光,視若無睹的繼續看他的書冊。

  向淨雪早猜到閻無極不會給她好臉色,因為早有心理準備,所以面對他冷淡的態度及睥睨的眼神時,她依然能屈能伸的陪笑著。

  “小的把這上好的鐵觀音擱在這兒,主子有空趁熱喝,順順嗓子。”

  放下茶盅,她笑嘻嘻地道:“小的去幹活了,主子有什麼吩咐,再喚小的來。”

  他沒瞧她,也沒應她,直到人退出書齋外,冷凝的眸子才抬起,鎖住那努力幹活的身影,拿著掃帚,勤快的掃著地上的枯枝落葉。

  這小子自從受了教訓後,連日來為他端膳食、奉茶水、打掃、折被、洗衣、燒水,都做得特別賣力,在他面前也表現得誠惶誠恐,為的是求他快快施捨解藥,他當然明白。

  唇角勾著淺笑,收回目光,繼續閱讀他的書冊。

  又過了幾日,用過早膳後,他負手在後,踏著平穩的步履,走在長廊上,在不遠處,瞧見那小子正在曬剛洗好的衣袍。

  他在遠處靜靜觀察,沉默不語,最後,收回的目光落在窗櫺上,伸出手指抹了下,只感到光滑潔淨,手指上,一點灰塵也無。

  自從把這小子帶回來,他所到之處,不管是窗櫺、桌案、椅座,或是櫃子,每一處都被這小子擦得纖塵不染。

  他進入寢房裡,舉目掃了下,床楊上的棉被被折疊成一塊方正的豆腐似的,走到衣櫃前,打開門,衣袍全都掛得整整齊齊,衣物也整理得有條有理。

  毋須他的吩咐,這小子在短短的幾日就摸熟了他的習性,知道他何時醒來,何時送上梳洗的熱水,何時奉茶,何時送上膳食。

  先前伺候他的老五,也沒有做得這般仔細。

  當他踏出房外時,目光掃了下,瞧見那小子不停的忙來忙去,倒是挺勤快的。

  那忙碌的身影,一發現他在看,便立刻停住,那張豬頭臉還對他咧開討好的笑容。

  俊容冷冷轉開,什麼話也沒說,繼續負手在後,踏著穩健的步伐,視若無睹的離去。

  目送那身影,直到沒入了屋子裡,向淨雪才苦笑著,禁不住唉聲歎氣。不一會兒她又打起精神,告訴自己,沒關係,大丈夫能屈能伸,她雖然不是大丈夫,也要當個女中豪傑。

  嘿咻!嘿咻!提著水桶,洗茅廁去。

  在任勞任怨伺候閻無極一個月後,總算得到他的好臉色,不再像一個月前那般冷漠睥睨。

  大夥兒都說,照這情形看來,主子應該很快就會給她解藥,她也很快可以脫離這張難看的豬頭臉了,要她再加把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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