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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人在將死之前,總會開始想念自己最親的人,而她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韓斂。若他知道自己被綁架,可會心急如焚?或是松了一口氣?為知道他秘密的人即將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他毋須操任何心了。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的爭吵越趨激烈,嚇得她揪緊著恐懼的心。有槍聲也有叫駡聲,一陣騷動後,門被打開了,一個魁梧的影子走進來,黑暗中她看不清對方的面孔,只一味驚惶失措地瞪著逼近的身影。

  「走開!」她奮力掙扎,將能丟的東西全丟向他,想要掙脫被對方牢牢抓住的手臂,於是拚了命地往對方的手咬下去。

  男子悶哼了一聲,忍著痛將她抱離現場,來到光線較亮的地方後,才對受了驚的她哀求道:「別咬了,再咬下去可真的會咬下一塊肉。」

  芷薇驚楞的瞪著對方,月光照出了韓斂笑中帶苦的俊容。由於太過震驚,讓她好半晌發不出一個字。

  「就算怪我太慢來救你也請口下留情,我可是拚了最快的速度趕來了,至少沒讓你傷到一根寒毛,不是嗎?大不了待會兒帶你去吃沙西米好了,總比我的肉好吃吧?」

  她不敢置信地望著他。韓斂來救她了!他真的來救她了!溫熱的淚水終於溢出了眼眶,被綁架的這六個多小時,鬱積在胸口中的畏懼和擔心,一股腦兒地全傾瀉出來,最後化為哽咽的哭泣。

  韓斂憐惜地摟住她。「對不起,讓你害怕這麼久,都是我不好。別怕,警察已經抓住他們了,沒人可以傷害你。」

  她像個孩子倚偎在這安全的胸懷中放聲哭泣,像是有止不住的淚水,禁錮了太久的感情,一旦得到釋放便收不回來。生平第一次,她哭得這麼盡情且毫無顧忌,幾乎是欲罷不能了。

  在這種情況下,他得給她個安慰,想辦法平復她的激動才是。

  「乖乖,不哭喔。」捧著她冰冷的雙頰,他親吻著她的額頭、她的淚水、她的臉龐,以及……她的唇瓣。

  很輕、很柔地貼著那冰冷的粉唇,似輕逗又似煽誘,直到她的唇溫也跟他的一樣變得火熱起來。以舌輕輕開啟著,初探唇裡的馨香,終至相濡以沫地纏綿著,佔有她珍貴的初吻。

  她什麼都不願去思考了,任他帶領著自己初嘗兩舌交纏的悸動,既害怕又渴望,原本激動的情緒逐漸被一股暖流安撫,她的心靜下來了,同時升起了燥熱。

  當兩唇分開,她嬌喘著,羞澀地低著頭不敢看他,捂著被吻腫的唇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第一次見到她這個模樣,他真想好好將她吻個夠。不過現在不是時候,得先處理這件綁架案。他用大外套包住她、將她護在懷裡,嗓音極盡低柔。

  「走吧,我們先回去。」

  她輕輕頷首,偎著他的胸膛離開現場。

  這件案子很快破了案,爵晴、爵益依法被判坐牢,連帶他們找來作案的幫兇也一併判刑。

  單馭辰和邵更旌知道這件事情後,全都趕來探望芷薇,韓斂命廚師為她熬湯進補,希望她能收收驚,這一、兩天也一直陪著她。

  基本上,韓斂是已經把她當自己的情人看待了,既然得到吻她的所有權,理所當然對她的舉止和態度就更親密了。

  「來,張開嘴巴,把這碗粥吃完。」他笑嘻嘻地哄著,臉皮厚到連牛皮也甘拜下風。

  「我自己會吃。」她皺眉地嘟著嘴,對於這種親密的舉止有些兒招架不住。

  她可沒辦法像他這樣可以關係三級跳,直接以男友姿態來相親相愛地對她笑。

  她的心鎖尚未完全打開,心中的疑問始終困惑著她,如果不說清楚,她會因憋在心裡而窒息死亡的。

  「為什麼救我?我死了不是更好?」

  韓斂挑高了俊眉,審視她水翦帶憂的美眸。「你為何有這種想法?」

  「我消失的話,你的秘密就沒人知道了。」

  這就是關鍵所在。她所謂的「秘密」到底是什麼?韓斂決定這次非得問個清楚不可。

  「老實說,我想了很多天,而且自認記憶還沒差到會忘記什麼重要的事……那個你說的『秘密』,可不可以告訴我究竟是什麼事情啊?」他笑得很無害,也有些愧疚,外加憋不住的好奇。

  芷薇驚愣地瞪了他好一會兒,原以為他又在逗弄她,但那認真的神情又不像是裝的,可是……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他當真忘記了?!

  「我真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會忘記自己所做的邪惡的事?」

  「呵呵,可不可以再明確一點,那個『邪惡的事』是指什麼呀?」

  她無法置信地瞪大眼。「你連自己殺人的事都忘了?」

  一隻烏鴉嘎嘎地飛過,靜默怪異的氣氛彌漫在兩人之間,韓斂的笑臉終究破功而扭曲變形。

  「我殺人?你的腦筋是不是秀逗了?」

  「你才莫名其妙!我親眼看見的,你還跟我打勾勾、訂契約說要保密的,否則殺我滅口!」

  終於說出來了,她大口喘著氣,不知是生氣還是恐懼。也許是生氣較多,畢竟哪有人可以把這種事忘得一乾二淨的?

  韓斂似乎是回想起一些事。「你說的……該不會是你八歲那年,我們在草叢後打勾勾的那一次吧?」

  「沒錯,是又如何?幹麼用那種奇怪的表情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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